“好，我了解了。”周宇航说这话时，他眼镜后面一双大而空旷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古怪神色。
“但是，”接下来，周宇航突然面带为难，“学妹，由于你还是本科生的缘故，所以……还不能算是实验室的正式成员，因此，并不能按规定领取每月的补助。”
这话，跟他之前承诺过刘畅的可太不一样了。
可是许璟并不知情。
许璟仍积极表着态，“没关系的，能跟着大家一起学习就很开心了。”
听了这话，周宇航满意地点点头。
“学妹的学习态度可嘉！跟我想得一样，咱们本科生阶段，还是要以学习和积累项目经验为主，不要太过于追求物质收入。”
“不过还请你放心，跟着实验室做项目，虽然前期没什么收入，但是在项目结束后会有奖金。一般来讲，奖金的数目也十分可观……”
许璟一边听一边点点头。
……
当天晚上，实验室开会，周宇航顺便叫上了许璟。他给大家介绍了她，并确定了她在实验室中的身份：项目助理。
当时在场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人稀稀拉拉地鼓着掌，表示了欢迎她的到来。
这时，她看到众人之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
那是个黑脸小胖子。
她看回他时，总感觉他的目光，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那仿佛是——某种不安的情绪。
许璟也没有多想。
当晚许璟回到宿舍，周宇航当即就给她发来了项目任务，每项任务背后都明确的标注了完成时间……
看着完成时间，许璟惆怅了。
周宇航给的项目是关于手机阅读器的功能开发的。对于这样的项目，许璟不能说是手到擒来，起码也是不陌生的。
项目本身对她而言，并不难做。难的是完成时间。
细细回想一下，李北宸那里也是强调进度和完成时间的，但是他给的时间都是合理的。
而周学长这边……
实在是有些赶呐。
*
三天之后，实验室核对项目进度。
周宇航着重看了许璟的项目汇报，看完后，他虚胖的一张脸没有了当初的“慈眉善目”，而是……拉得老长。
“许璟学妹，你这个速度可不行啊！”他说话时表情严肃，而语气语调则有一种说不出的怪。
“你这样可是跟不上其他人的节奏的。”
“以你目前的速度，其他人就要停下来等你，这样下来，项目最后的整体进度都被你给耽搁了！”
刚进来不久就被批评，这些话许璟听得战战兢兢。
为了不影响到集体以及捍卫自己的尊严，她连忙诚恳地表态，“学长，我会努力提升效率跟上大家的步伐的。”
听了这话，周宇航没什么表情地冲她点了下头，“那你加油！”
这天晚上离开实验室后，许璟又闷又丧。她心里就像被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重得不行不行的。
是她的开发水平不行吗？
也许……人外有人，实验室里的大神们随便动动手指就都能搞定了吧。
可是，别人都行就她不行这让她的自尊心很受伤。学习这么多年来，她头一次被人这么大差距地甩在了后头。
唉，再继续加把力吧！她心情沮丧地想。
白天上课，不上课兼职，晚上拼命给实验室干活儿……这样的结果就是，许璟的精神和体力都下降得很快。
*
北宸软件。这日午后，公司要开阶段性的项目总结会议。
祁邵整理完开会要用的所有资料后，站起来一伸脖，对李北宸道，“老大，橙子刚才出去了，一会儿的会议记录谁做？”
李北宸没答。他正在 “刷”着电脑屏幕上文字排布得密密麻麻的Excel文档。
“要不，我来吧。”祁邵这时又说。
“不用。”李北宸终于沉沉地应了一声。
他回过头来，就只见背后的许璟正在帮张自强做着新功能开发。他声音不大地敲了敲她一侧的桌面，“一会儿一起开会，你负责做下会议记录。”
许璟，“？？？”
本来这样的阶段性项目会议没她什么事。许璟来得晚，很多老项目都已插不进去，在没有新项目前，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帮忙修修代码，改改Bug，有新功能要上的时候再帮忙写一下新功能。
“哦。好。”许璟后知后觉疲倦地答应着。她伸了个懒腰，这个点钟……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啊。
等许璟拿着笔记本进来时，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李北宸看了看已经坐满了的座位，又看她一眼，“再搬张凳子进来。”
许璟看了看，朝后一指，问，“我坐飘台行吗？”
李老板没反对。
窗外阳光正好，许璟背靠着墙，学着他以前的姿势，把腿横放在了飘台上。飘窗外，蓝天白云，天朗气清，许璟感觉心情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的舒畅过了。
进入实验室以来，周宇航给她的任务量实在是太大了。只是，由于是初入实验室的缘故，所以再难她也不能拒绝。这让许璟不得不像打了鸡血一样地“奋战”起来。
可是，她仍然感觉吃力。
因为实验室的规格比较高，所以许璟将自己的位置摆放得很低。别人都不叫苦不喊累都能按时完成任务，怎么就她不行？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努力达标，这便是她现在的初级目标。
这个时候，会议室内出现了争吵声。许璟回过神来。
原来是《全民魔法师》的游戏项目出了问题。主策划说人物动作跳帧，程序这边说程序没有问题。主策划反馈说跟美术外包那边沟通过，他们说他们也没有问题。主策这时给大家展示了从美术外包那边拿来的动作源文件，确实流畅。
那么，问题出在了哪里呢？
主策和程序两人继续吵吵嚷嚷，一个要求解决问题，一个说问题不在自己这……
这时就只见李北宸正面无表情地转着手里的笔，而他的眉头，则不易察觉地微蹙着。
许璟也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她感觉，这似乎是某个中间环节出错了，很大可能是美术资源和程序配置之间没有衔接好。这很难单纯地说是美术的过错还是程序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