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川领着周畅欢离开了。
小杨乐呵呵地跑过来:“总监,我们这是因祸得福啊。”
我扫了小杨一眼,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的确,擅自更改设计稿的事情一旦被爆出去,对内,我没法跟董事会交代,对外,也会遭到同行的攻击和谩骂。
想想都很头疼。
这也间接地证明了韩一川一句话的分量。
因为知道这个后果,我才想着当一回坏人,只要先斩后奏,韩一川也拿我没办法。
最终也只是我手段卑劣而已。
可现在呢?错误被人当面揭开,韩一川非但没有指责,反而帮我圆了谎。
这样的人情,我怎么还?
我知,韩一川,周畅欢也知。
秘密一旦分享,那就有着被泄密的可能,更何况今天在场的还有不少人。
授人以柄,是最没安全感的事。
另外,周畅欢身着的病服是怎么回事?
“北城精神关注中心”,那可是一家专业的精神病院。
我需要查一查。
于是我把电话打给冯朵朵。
“你的意思是,周畅欢成了精神病院里的病患?”
冯朵朵也是大吃一惊。
也是,周畅欢最近的表现,虽有极端之处,但还不至于去看精神科。
“我知道了,我找朋友查一下。”冯朵朵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担忧,“这事儿要真是落实了,以后出行,你可得防着点。”
“你想多了。”
正聊着呢,楚彦尘的电话插了进来,我这才恍然大悟,今晚是有应酬的。
“准备好了吗?”
我瞅了瞅身上的工装:“还没。”
“周总监这是比我还要忙啊。”
楚彦尘明显不悦。
“楚总你误会了……”我随机应变,“我这不是想着今晚这场合挺重要的,正在选衣服呢。”
说话间,我跟小杨使了个眼色。
“哪个商场?”
“银泰中心。”我看了眼腕表,“再给我二十分钟。”
电话挂断,我跟小杨立马驱车前往商场,找了一家熟悉的女装店,衣服刚换好,楚彦尘就走了进来。
我佯装镇定:“款式还行吗?”
楚彦尘打量了一番:“总算选了一件正常的衣服了。”
我跟小杨交换了一个眼神,将车钥匙递了过去。
一刻钟后,添越停在了韩家大院。
我和楚彦尘一同下车,看着眼前气派的中式建筑,心情复杂。
我竟然还有被宴请的份。
管家认出了我,目光在楚彦尘身上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您就是楚先生吧?”
阿令递上请柬。
管家喜笑颜开,领着我们进入庭院。
这是一座自明清时期就建立起的庭院,整个院落呈一个双“喜”造型,大院四座,分为四个大院,内套十个小院。
整体占地面积有一千多平方。
可见韩家祖上功业。
因为生日宴的缘故,这里更是被布置得张灯结彩。
行走间,管家已经领着我们去了正厅。
韩鸿山笑脸迎来,见到我之后,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而后隐没。
“楚总大驾光临,韩某荣幸之至。”
“韩老客气了。”楚彦尘一如既往的淡定,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周畅瑜小姐。”
未婚妻。
楚彦尘竟然这么介绍我。
“韩老先生好。”不想失了礼仪,我主动握手。
往日的准儿媳成了攀附的合作伙伴未婚妻,韩鸿山本就惊讶不已,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这些许旧怨。
这不,老家伙看着我伸过去的手,迟疑了刹那。
“爸,楚总还站着呢,”站在一旁的韩一倩主动出来解围,目光扫过我的脸颊,“上月亲戚们送来了上好的祁门红茶,请两位顾客品尝。”
说罢,就给佣人递了个眼神。
佣人们会意,立马退到一旁准备。
我和楚彦尘被安排在上座。
落座后,陆续听到外面有人前来道贺,可见韩家人脉。
这时管家又来通报:“老爷,二少爷回来了。”
我心里一惊,余光一扫,果然瞧见了风尘仆仆赶来的韩一川。
韩一川也瞧见了楚彦尘和我。
“楚总,我来介绍一下……”
“韩一川,”楚彦尘直接打断了韩鸿山的话,嘴角勾起,“我见过令郎几次。”
韩鸿山老谋深算,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事实,他能整出这么一出,无非还是为了巴结楚彦尘。
“如此,”韩鸿山一脸欣喜,“一川,虽然你跟楚先生年纪相仿,可按辈分,你还得叫他一声叔叔。”
我一口红茶差点儿没喷出来。
“愣着做什么,叫人啊。”
“一个姓韩,一个姓楚,这是攀的哪门子亲戚,”韩一川语调温顺,可言辞犀利得很,“楚先生,你说是不是?”
楚彦尘神色平静:“确实,韩老,我们不讲这些。”
韩鸿山眼见“认亲”失败,不由得瞪了韩一川一眼:“你呀,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韩一川早就习惯了这种说辞:“今天画室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先告辞了。”
“今天怎么说也是一倩的诞辰,你这个做哥哥的,就这么表示啊?”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斗嘴,韩一倩马上起身:“二哥,今天大哥不在,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啊?”
韩一倩在家中本就排行最小,又是韩鸿山唯一的千金,自小宠爱有加,撒起娇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这不,韩一川就是再怎么跟韩鸿山不对付,可听了妹妹这么一说,还是留了下来。
管家又来汇报:“宾客已经全部到齐。”
我这才松了口气。
宴会厅里,韩鸿山拿着话筒致辞,越听越是乏味。
说是书香门第,却处处透着铜臭味,不过如此。
我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说:“楚总,我去一趟洗手间。”
起身,绕过宾客,我轻车熟路地转到了一旁的后花园里。
吸一口气,这才活了过来。
“既然不情愿,何必硬着头皮过来?”
心口一紧,我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
韩一川就站在两步之遥。
“韩老师有何指教?”
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不对。
此情此景,难免勾起记忆,“韩老师”的称呼,也就脱口而出了。
韩一川似乎也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
“你看我,”我急忙转移话题,“不知道韩大画家找我这个婶婶,有何指教?”
“婶婶?”
韩一川立马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