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新鲜的样式已经不多了,咱们先前能卖出去那么多就胜在占了一个先机,彩云间里手巧的娘子可多着,这绢花和络子拿到手多仔细琢磨琢磨,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陈姝晏没有再说下去。
王世香沉默了,良久方才回答到,“是娘着想了,本身这生意就是意外的惊喜,竟然让人开始贪心起来了。”
“没事,娘,咱们总还能想到别的法子赚钱的。”
“不说这些了,”王世香继续收拾着筐子里的东西,“对了,闺女,今日我去买猪肉,那肉铺里的老板送了我两副猪下水,这东西臭,洗半天洗不干净,很少有人会买,你有法子能收拾它吗?”
“那必须当然是会有了!”陈姝晏开心的说,太好了,有大肠吃了,在那个世界他们全家人最喜欢吃的就是辣椒豆腐炒大肠了。“自然是撒泼哭闹啦。”
可惜就是没有辣椒,她早就问过父母了,他们都不知道辣椒是什么东西。
看来这辣椒现在还没有从西方传过来,又或者是传过来了没有人知道那是个食物。
“这东西,留着让我爹收拾吧,这东西味道这么大,怎么能让女人做呢,嘻嘻。”陈姝晏嬉皮笑脸,现代的爹被娘惯的懒得不行,或许这古代的爹也还可以再培养培养?
“你爹那是读书写字的手,让他来洗着这臭东西,他干嘛?”王世香把买好的肉放进屋里,下水放盆里。
我去,这味道,陈姝晏憋着气,“瞧您说的,咱们家可就我爹一个男人,他不干能行吗,总不能让女人和孩子来做这样的活吧。”
“你这闺女,这话要让你爹听到了,不得打你屁股,小小年纪就安排你爹。”王世香笑着打趣道。
好的老公都要好好培养,陈姝晏开始尝试着向自己的老妈灌输现代的思维,“娘,您说,如果有一个小孩,每天都能得到一颗糖,一段时间之后突然不给他糖了,他会怎么样?”
“自然是撒泼哭闹了。”
“这对于自己家人也是同理啊,娘,你可不能把我爹惯成一个一天到晚啥活不干的样子,你想,这家里的活如果我爹经常做,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可是如果这活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做,不让我爹做,突然之间让他做了一次两次,他就会觉得心里有落差了,就像是那要不到糖的孩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歪理邪说。”王世香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觉得有些许道理。
“哎呀,本来就是嘛,你说我爹那是读书写字的手,现在不还一样要去靠给别人盖房子来挣钱?咱们家都已经这样了,不在意那些虚的,自己过得好才最重要。”
“闺女这话说得对,我们一家人自己过得好才重要。”王世香直起腰来闭住气,“不过这味道是有点大,要不就等着你爹回来再洗?”
“嘿嘿。”
正在远处搬砖的陈怀书并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妻女给安排好了。
收拾好之后,王世香把买好的猪肉洗了又洗,边洗边揉搓。
“娘,这是在干嘛呀?”陈姝晏不解。
“这猪肉比较腥,多揉搓一下,能把里面的血水揉出来,味道也会淡一些。”
“腥?怎么会腥呢?”难道是没骟过的猪?“娘,我记得咱们家以前也养猪来着。”
“对啊,咋了。”
“那你知道骟猪这个词儿吗?”
“山猪?山上下来的猪?”
“啊,不是那个山猪,是马扇那个骟猪。”
“马扇是什么扇?上面还有山猪?”
“行叭。”看样子是不知道了。
晚上,陈怀书下工回来了。
刚一进家门,陈姝晏就非常殷勤的送上了擦脸的帕子。
“哦,我的爹爹。”瞧,国外译制片的翻译腔都拿出来了,“你累了吗?我拿个板凳给你歇一歇?”
“哦,好,我的闺女。”陈怀书接过陈姝晏的帕子,擦擦脸擦擦手,也跟着女儿学这种腔调。
“您里边请,您渴了吗?我母亲您的老婆早已经在堂屋里倒好了水。”
“去去去,油腔滑调的好好说话。”听到陈姝晏这么说,把饭端进屋里的王世香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我说闺女,虽然平时你也很懂事儿,可怎么今日格外殷勤呢?”陈怀书笑着看着陈姝晏。
“那自然是有一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要交给您去做了。”陈姝晏冲着自家老爹扬了扬眉毛。
陈怀书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就说今日怎么突然如此,原来是扔过来的糖衣炮弹,说吧,何事?”
“嘿嘿嘿嘿嘿嘿。”陈姝晏龇牙咧嘴,“洗大肠。”
听到是大肠,陈怀书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那东西如此污秽,要洗干净,不得遇到面粉?”
“用不着面粉也能洗的干净,只要有草木灰就行。”
“真的?”
“真的真的,而且我和娘已经提前用盐和醋泡起来了。”陈姝晏狠狠的点头,撒起娇来,“爹,这样的活,你怎么舍得让你美丽优雅的妻子和你漂亮可爱的女儿去做呢,快去吧去吧。”
“好好好,这就去。”
到底是心疼自己亲爹,陈姝晏早就悄咪咪的缝好了一个简易版的古代口罩,“爹,给你戴上这个。”
陈怀书瞧着是个面罩形式的东西,任由自己女儿施为。
“大孩,大孩?”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了,正是老陈氏的声音。
陈姝晏看了王世香一眼,起身去开门,弱弱的叫了一声,“奶……”
“哎……开门怎么这么慢,你们在屋里干啥呢,还没到晚上,你们插门干什么。”老陈氏边随口应着,边往院子里走。
陈姝晏应着,“晚上又不出去了,所以顺手插上了。”
“这什么味啊。”老陈氏一双精明眼睛来回的打量,一眼就瞧见了正在洗猪下水的陈怀书,脸上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这脏东西?臭不拉几的,闻着怪恶心。”
“娘。”陈怀书抬头叫了一声,继续干着手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