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句电视剧里的词儿来说,一个清雅淡逸如水墨,一个颜色浓郁如油画,两个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谢珩的表情,陈姝晏觉得如果她继续装傻,他也会继续追问的。等他做出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辰,家里人还等着自己吃饭呢。
“第一层是三个,第二层六个,第三层十二个第四层二十四个,第五层四十八个,第六层九十六个,第七层一百九十二个。”自己本身就是找机会来找他谈判的,暴露自己一下也没什么。
听见陈姝晏的答案,谢珩按照她说的一一在纸上列下,而后把它们相加果真是三百八十一。看着纸上的答案,谢珩的目光闪了闪,“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么多的答案,连他都需要花费一番时间来算,更何况一个十岁的女孩子了。
“要不下午我再过来告诉你,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我过来找你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陈姝晏巧妙的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这边,自己原本微微被动的处境变得主动了一些。
谢珩微微挑眉,看着她,眼睛里的笑意渐浓,把手中的笔放下,“你要同我说什么?”
“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陈姝晏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你连我会算数的这种证据都能找得到,别告诉我你猜不透我这次来找你的心思。
看着陈姝晏的反应,谢珩脸上闪过一丝玩味之色,学着刚才陈姝晏装傻的样子道,“我为什么要明白?”
“你既然不明白,那我就直说了,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打哑谜。”陈姝晏慢慢的说,眼睛一丝也不从他脸上移开,不想放过他的任何细微表情,“谢珩,你今日清晨关于你身世的那套说辞骗得过我母亲,骗不过我。深中其毒或许是真的,失去味觉或许也是真的,又或者说你说你接近我们一家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或许也是真的,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富商之子。”
说完这些,陈姝晏静静地观察着谢珩脸上的表情,他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笑,没有丝毫波动。
“哦,所以呢?”不止陈姝晏观察谢珩,谢珩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表情和反应,殊不知在谢珩的眼中,以为自己充足了气势的陈姝晏像极了刚刚戒奶的小虎崽,带着可爱的攻击性或者带着一丝攻击性的可爱。
“所以你这是默认我说的话是对的吗?”
谢珩没有说话,一些能说的信息他都已经在今天上午透露给这母女两个了。剩下的全是一些不能说的或者说了也是假的事了。
“好,你不想说也可以,我们不在这浪费彼此的时间。我不管你身份是什么,我只问你一句,你住在这里,会不会有你的对头或者跟你不对付的人找过来?会给我家里带来麻烦吗?”
“不会。”谢珩肯定的说,倒是没介意陈姝晏的语气。
“那就好,有你这一句保证我就放心了,我们家只是寻常的农户,能好好的活着就是一生的目标,但愿你说到做到。”陈姝晏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有些话还是摊开来说比较好。
谢珩是个正人君子,从这一段时间他的表现来看,有些话他不说是不说,但他是不屑于骗自己一家人的。这样有了答案,她就放心了百分之八十了。
“我出来也有不小一会儿了,回家吃饭了,你也别算题了。所谓学海无涯,这题就没有算完的时候,先把我带来的饭吃完,要是剩下了我娘会生气的。”说完陈姝晏也不管谢珩说什么,行了一个礼,向外走去了。
陈姝晏走后,侍书从外面走进来,试探着问,“郎君,咱们吃饭吧?”
“嗯,摆饭吧。”谢珩点头。
侍书听令去摆饭,谢珩在屋子里站了片刻,随即走到桌前,坐下来,端起饭碗准备吃饭,“刚才陈小娘子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二人回答。
“那……你们怎么看?”
“小娘子是无礼了些,但她也没有坏心思,就是担心家人,郎君您就原谅她这一回吧,这农家的女儿,哪有几个懂规矩的?\"一旁的侍书开口道。
谁问你这个了……
蠢货,侍琴对着侍书做了一个口型。
侍书一时没明白过来,愣了愣,“你说什么?”
你是在骂我吧,是吧!
侍琴却没理他,只说道,“陈小娘子似乎也太聪明了些,不止头脑里一堆一堆的故事,总是妙语连珠,竟然还会算术。不像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
谢珩没有说话。
侍书又接着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咱们家郎君十岁的时候也是早已熟读四书五经开始游历江湖了。要说聪明,咱们郎君和那陈小娘子可不相上下的。”
“这倒是。”侍琴点点头,“王娘子为人心灵手巧,小娘子的父亲陈怀书人品如何咱们不予评价,可之前我听说他也是十二岁就考中了童生,陈小娘子如此聪明,怕也是家学渊源吧。两个这样的人很难能生出笨孩子了。”
“那是。”
听着侍书与侍琴的对话,谢珩嘴角轻勾,眼睛里带着笑意,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手底下的筷子倒是没停过,等到两人反应过来,盘子里的菜已经是去了一大半了。
侍书侍琴两人互看一眼,倒是都没从对方眼里看出来生气,只是有些心疼和担心,这么吃可别给吃坏了,难道他们家郎君前十五年就没能吃饱过吗?
谢珩抬起头来,见它们两个盯着自己的盘子发愣,便问:“怎么了?”
“啊......”侍书赶忙收回目光,掩饰性的端起桌上的酒壶给谢珩倒酒,然后才说,“没事儿。”
谢珩见状微挑眉,并未追究,低头看见空了一半的盘子,有些明白了几分,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惊觉自己已经吃至九分饱。
家族里规矩森严,平日里每人每餐只吃七分饱。
他放下筷子,拿锦帕擦了嘴,“我吃好了。”
说完便推开墙上那道门,去了里屋。
坐在卧室的桌子前,谢珩做了一个极其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家教和形象的动作,他把手放在肚子上揉了揉,张开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