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追云阁那头两个人有何消息传出来没有?”
“启禀太子妃,完全探听不到追云阁的动静,自打桂嬷嬷开始接手以来,就把信息网都封锁住了。”钱嬷嬷脸色黯淡地开口道,接着看秦央闷闷不乐的模样,又接着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太子妃不用挂怀,咱们的人都讲了,那无色无味的毒,在三十天后一定是将发作的,没有万一。”
钱嬷嬷口中神秘兮兮的咱们的人,其实就是秦央的嫡系表姐,平津王府的王妃岑氏。
吃下这颗定心丸后,秦央长长地舒了口气。
平津王妃岑氏做事向来手脚干净,说一不二,她既然都这么应承下来了,八成是能够得手的,她无需挂怀毒发的事情,她眼下更应该……
“接生婆的小女儿有下落了吗?”
钱嬷嬷叹了口气,意思不用讲自明。
“那丫头就跟在上京城中销声匿迹了似的,大少爷让手下们加紧在搜查了,可是依然没有打听到他的下落。”
裴知意的接生婆的上下老小,早在不久之前被大少爷带去的人统统杀掉了,可惜的是让她的小女儿侥幸逃脱了,如今还是没有找到人。
“一天找不到她,我这心中总觉得瘆得慌,感觉晚上都歇息不好,告诉子实,说这个人必须得给我找到,赶紧斩草除根。”秦央抬着眉,语气平淡地说。
似乎要杀个人在她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
“遵命,太子妃。”钱嬷嬷俯首。
正打算出去给大少爷传话,回忆起另外一件事,脚下也跟着为难地顿了顿,思虑着是否应该告诉秦央。
“钱嬷嬷有什么事,不妨直说。”秦央看出了她步履中的犹豫。
“启禀太子妃,秦府那边传来消息说,大少爷把秦子麟甩到树上挂了半天,秦大爷得知这件事了非常生气,拿了棍棒来说是要好好教训大少爷,要不是秦夫人得到消息,过去救场的话,大少爷恐怕是要挨板子了。”钱嬷嬷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转告给了秦央。
“就因为秦子麟那个小野种,父亲打算体罚哥哥?”秦央微微张着嘴,有些讶异地说。
钱嬷嬷颔首。
她也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大少爷怎么说都是秦府的嫡长子,心中有不快就惩罚下秦子麟,也不过是吃了点苦头,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至于生气到要棍棒处罚吗?
“估计母亲大人很难过吧?”哪怕是秦子实最终没有挨打,但是她肯定会觉得秦大爷这事做的有失偏颇。
“没错,秦夫人跟秦大爷吵翻了天,最后秦大爷教下人把自己的棉被用具,全都移到林氏的屋子里头了,说要在她那里留宿。”
秦央狠狠地摔了下桌子上的杯盏。
这个下贱坯子。
这些当妾室的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引起来就没完没了, 林氏简直跟裴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们迟早都会受到报应的。
但是再仔细想想,母亲大人与秦子实在秦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说白了都是因为叶青蕊和叶夫人在背后使绊子,才会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钱嬷嬷,帮我带句话给子实,让他如此这般,当然做的时候不要给人留下什么把柄。”秦央思考了半晌,便想出一个绝佳的上上策。
先前还想留着叶青蕊来对付裴氏,但如今裴氏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留着叶青蕊也没有什么意义,干脆让这两个最大的威胁同时上路吧。
钱嬷嬷点点头,她们又在房中商议了好会儿功夫。
“不愧是太子妃娘娘,这计谋绝了。”钱嬷嬷眸中止不住的是欣赏的神色。
“呵呵,之前让叶夫人抓住了把柄,如今我要瞧瞧,叶夫人如果不在的话,单凭一个叶青蕊,凭什么斗得过本宫?”秦央扬了扬嘴角,一副自信的模样。
她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能完美地把所有妨碍在她道路上的人统统铲除掉。
“如果一切都按着太子妃娘娘想的进行,那咱们凤鸾宫就等着坐收其成就好了。”
“过程中要当心着点,千万不要再像上次一样,落给别人任何把柄。”秦央低声说,“特别是接生婆的小女儿,不能有半点的耽搁,她只有说不出话来,凤鸾宫才是安全的。”
追云阁近日有点愁云笼罩。
自打龙凤胎降生后不久,裴知意的身子不知怎么的,好似一落千丈般。
她每日每日地都在歇息。
清醒的时间一日也不到三四个小时而已,其他的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在榻上睡着。
赵承基担忧,吩咐安御医到追云阁来给她看看身子,安御医讲这是良媛小主生了龙凤胎,有些伤了身子骨,因此多睡睡便能恢复了,给她抓了点补血气的药材。
宫人们纷纷是内心中自责,他们这些日子光顾着照看茜儿和彧儿,反倒是对良媛小主疏于关心了。
她本就身子不好,这么一来更是虚弱。
赵承基也感觉到,追云阁的下人们有些忙不过来,是时候加些人进来了。
但是要在赵茜和赵彧身边安放宫人,他暂且还没有很好的选择。先前是的确挑挑拣拣了几个,但是龙凤胎降生后,他又觉得不大满意,所以才一直是追云阁的宫人们陪着乳母一块,在侍奉着两个奶娃娃。
这不,就让裴知意受到的关心少了些。
幸好是文玉娘娘细心,挑了八个手脚伶俐的下人过来,而且她十分小心,选的都是背景干净,和别宫殿的小主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宫人。
赵承基在派出暗卫查过她们的背景后,顿时安心了下来。
然后又在慎行殿挑出了四位干事得力的公公,这样一来,追云阁总算是能够忙得过来了。
“真是难以置信,东宫储君的孩子,想要寻个宫人都要费这么大的周章。”祝婵娟俨然是追云阁的一份子了,坐在藤椅上秀气地打了个哈欠说。
她讲话从来都是这般大胆,有时候连赵承基的玩笑都敢开。
“太子的眼光高嘛,其实我都无所谓的。”裴知意扬了扬嘴角,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看起来茜儿和彧儿还是很讨太子殿下的欢心的。
“对了意儿,你知道瑱王昨儿晚上发生了件大事吗?”祝婵娟突然提起话头,饶有兴味地说。
“啊?发生何事了?”裴知意愣了愣,她最近感觉没什么力气,天天都在床上休息,也没有精力去管那些流言。
“哈哈,我过来跟你说。”祝婵娟故意掉她胃口地走到了她床榻边上,压低了声音,神秘莫测地说:“你是不晓得,几乎现在上京城中都在说,斐王府昨天晚上可是遭了好大一趟罪,吵得是鸡犬不宁的。”
“怎么会这样?哪个有这么大的胆子,到斐王府去吵闹?”斐王可是不好惹的人,而且还是当今皇上的亲兄弟,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还有没有印象,就在秋阳山围猎时失踪,后来被人找到的聂家四公子?”
裴知意颔首,她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聂四公子不是领了只虎崽子吗,讲的是要放到自己院子中养大,好久都没有听见消息了,众人都觉得是长辈们把虎崽偷偷处理了。哪晓得昨天半天,月黑风高的时候,聂家的这位公子抱着虎崽子到了斐王府的花园中,哪晓得迎面碰到了斐王妃,老虎是对着她嚎叫了声,结果斐王妃直接昏厥了过去,下人们也是被吓得四处逃窜,聂家的四公子还没完,看准了大家都惊慌失措的时候,领着他的老虎在花园和斐王府中大闹一场,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啊。”
祝婵娟兴致勃勃地描绘起当时的场景来。
“可是,有点我想不明白,聂家的四少爷为何要闯到斐王府去,他和斐王家有什么仇怨吗?”哪怕他确实人有点呆呆的,但是还没到神经的地步。
“你别着急,我正打算告诉你呢。”祝婵娟瞥了她一眼,接着说:“接着啊,墨亲王和斐王听到了动静,领着一队府丁要去抓他了,他一个激灵,就躲进了秋梧郡主的后院里,斐王哪怕是平日里从不踏足秋梧郡主的花园,此时也是过去了,指着他的鼻子就是斥责,聂楠也不说话,低着头随便斐王怎么说,都没有还嘴半句。待斐王气消了大半,叹着气询问他干嘛大半夜地领着只老虎来斐王府,意儿猜猜他是如何回答的?”
裴知意满脸迷茫,她实在是不晓得故事是如何发展的。
祝婵娟不过是吊她的胃口罢了,看她好奇心满满的样子,便索性不再卖关子了:“聂楠说,他是要把老虎送给秋梧郡主。”
裴知意嘴巴都张大了。
他之前确实说过,抓这只老虎崽子是为了送给他人,可是没想到,居然是要给秋梧的。
秋梧本来就胆子小,见到老虎还不得吓一大跳?裴知意忆起她的性子,忍不住有些皱了皱眉头,想知道故事后来发生了何事:“秋梧怎么样了?那只老虎呢?她没伤着吧?”
“你放心吧,秋梧郡主毫发未伤,而且稀奇的是,她一点都没有觉得老虎吓人,斐王在花园里头处置斥责聂家四公子呢,她就机灵着把老虎领会了自个儿地阁楼中,恐怕如今还在她的闺阁里,好吃好喝地供奉着在。”祝婵娟眸光中闪着星星说,似乎也很想要养一只小老虎。
那可是老虎,是森林的霸主啊,能拥有这样一只宠物,实在是太酷炫不过了。
“秋梧不是一直都很胆小的吗,居然不怕老虎?”根本和她所认识的秋梧郡主判若两人啊。
以及,是出于何故聂四少爷想着要赠与她一头老虎,老虎是吃人的,不知道有没有当真被管教好了,放在秋梧的阁楼中会不会有危险。
裴知意一颗心更是难以放下来了。
似乎是读懂了裴知意的眼神,祝婵娟继续开口说:“你不用担心秋梧郡主,这种老虎先前也有人饲养过的,但凡是小时候受到了主人的精心调教,不可能会主动伤害人类的,我想聂四少爷肯定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不然老虎崽子为何还听从秋梧郡主的命令呢?”
讲到此,祝婵娟还怕她不放心,又加了句说:“你要想想,如果当真不大安全,墨亲王恐怕是会第一个站出来说不同意的吧,聂四少爷还能拗得过他?”
“你还打听得挺明白的。”冷清的嗓音响起,是在对祝婵娟说话。
赵承基也不知是何时便到了门边的。
她们姐妹二人在讲故事,一个讲得兴奋,一个听得入迷了,压根没有注意到,让祝婵娟大惊失色,急忙起身慌乱的行了个礼数,接着回魂儿了地说:“不敢不敢,是下人们告诉我的。”
“呵呵。”赵承基笑而不语,接着目光凛冽地放在了她身上:“想必上京中唯独有两个人可以知道的这么详细,一个是本宫,一个是皇上,斐王府那头已经下令任何人都不能外泄,说是聂四少爷来了趟斐王府罢了,却没有讲到底是闯了谁的院子,你从哪个宫人的口中打探来的?”
祝婵娟额间都快渗出汗珠了。
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正跟意儿说的起劲,被赵承基全听去了。
没错,斐王府都下令不得任何人外传,她的消息是从何处打探到的?
她此时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赵承基分明是对她起了疑心,干脆还是不要撒谎了,一句话都不回应好了。
“太子,为何这么早便回宫了?”裴知意感觉到他们之间不太对头,连忙开口打破了沉默说。
赵承基确实也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和裴知意交谈起来。
祝婵娟抓住时机行礼退下,飞快地消失在了二人眼前。外头值守的下人还不知道房间中发生了何事,但是祝婵娟素来就是这个风急火燎的模样,因此也就随她去了。
“太子,为何对婵娟的语气这么冷冰冰的?”裴知意撒娇说。
“不过是问问罢了。”赵承基也有点不悦了,什么嘛,因为祝婵娟就来说他的不是。
太子殿下感觉到,祝婵娟没有那么简单。
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