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燃恢复过来以后,发现和我发生了关系,一直在哭,还说想要干脆撞死算了,但是我对燃燃用情至深,处处都关心照顾着,过了好多天,她才算是对我的态度稍微有了缓和,还说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共度一生。可是她同时也告诉了我,她来自于上京,哪怕是要远嫁,同样是得先到上京去,告知家里人,省得她们担心。所以我便依着她的意思,领了一群侍卫打算回去京城,哪晓得刚刚走了一半,父王那边的人就传来消息说,他病亡了,昆吾部落如今也是乱作一团,我只好告诉她我是昆吾部落酋长的继承人,而且家中已有结发妻子了。”
“燃燃听我说了这些,当时就非常生气,愤愤地指着我说,莫非是要领着她到昆吾去当小妾?彼时我忙于处理昆吾的乱状,就把她一个人放在屋子里了会儿,正打算回来陪她用膳,却瞧见屋子里头根本没有人影,我领着手下在树林中喊了三天三夜, 最终在某个灌木丛中发现了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那项链正巧是落在一朵褐色波斯菊的花心,我当时觉得,她肯定是不愿意嫁给我做小,而且昆吾的战况是迫在眉睫,因此就放弃了继续寻她,而是率领着部下,把珍珠项链跟波斯菊也收藏了起来。”
“但是哪怕如今这些年岁过去了,在我心底里最爱的始终是她,每次看见她的肖像,就会思念无比,如今到京城来,也是想问问情况,看有没有人得知她的消息,现在是不是已嫁为人妇?哪晓得正巧在路上碰到了从悬崖摔下来的果果,我只不过是看了她的容貌一眼,就晓得果果是我的亲生女儿,之后发生了什么,想必你们都是晓得的。”
昆吾酋长声音瓮瓮地说,讲起苏燃,况且又得知了她好多年前便去世了的消息,只觉得一颗心都揪起来的在痛。
“那可是苏阁老家的大小姐,换做是在上京城中,这样的出身也是不可能做小的,你要真的爱她,就不应该逼迫她做你的妾身。”苏阁老的儿子听他讲述完当年的这一切,只觉得心疼不已,他这个乖闺女从小优秀又漂亮,自然是还有几分傲气,是不可能给任何人当小妾的。
“我心慕于她,已暗暗下定决心,只要她愿意随我到昆吾草原上去,我肯定把她升为王妃,不会亏待她的。”酋长垂下脑袋,很是遗憾地说。
“还有,她失踪了,你若是真心待她的,怎么不接着找下去,而是把她放在那里,自个到昆吾去了,你明不明白燃燃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就是,她的身心都已经是你的人了,就会最终从了你的,哪怕是她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苏燃的长兄对自家妹妹很是了解,提起当年的往事,就恨不得把害了妹妹的人统统数落一顿。
“确实……确实是我的不对。”昆吾酋长哽咽着说。
但是这多少出于他们两国风气的不同,在大燕,可能交付了清白就是要成婚的,但是在昆吾,只要两个人彼此愿意,那就是没有关系的。
他当时觉得,兴许苏燃是并不愿意嫁给他,因此故意在躲着他,就没有再找。
他是没有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苏燃只是在给她自己时间考虑,好好消化这个事实,迟早有天会回来的。
“我可怜得的燃燃,可怜的丫头……”苏阁老的儿子仰天长叹,跪倒在了地上,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了。
边上的家人们急忙去帮他拭去脸上的泪水。
但是他们这幅样子,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深爱着的女儿,遭遇了如此让人心痛的医生,教所有看着的人都是不大痛快,赵羌年也在旁边偷偷抹掉了几滴眼泪。
赵承基皱了皱眉头,等苏阁老家的世子情绪缓和了些之后,方才开口说:“切勿难过了,苏燃还是有给苏家留下一个血脉的,不仅模样乖巧,而且性格也很好,这丫头可谓是冰雪聪明。”
“抱歉了太子,在您面前这般,实在是不符合规矩。”他听着,清了清嗓子,努力平复着心情说。
然后讲着:“那果果,我之前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彼时看着就是感觉亲密可爱,哪晓得,竟然是燃燃留下的血脉。”
仔细想想却要算到好些天前了,这位世子有天没事,总算是放下家里的杂物,跑到京城里头去逛逛街,哪晓得撞到了果果,她试图买些桂花糕回去,哪成想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世子瞧着她身上干净华贵,哪怕是被人数落着,却没有显现出半点的心虚来,于是看着这孩子就合眼缘,帮她垫了钱。
果果当时实在是过意不去,让他待了段时间,她在家中拿了银钱给他。
“的确继承了燃燃的性格,有主见,又讨人喜欢。”回忆起那天的事,世子悠悠地讲道。
“模样也甚是乖巧,好像还挺喜欢吃东西的。”秋阳山跟果果有过一面之缘的苏飞鸾想起那天看到的情境,说了句。
唯独是苏飞鸾的哥哥至今没有瞧见过果果这丫头,听他们如此口中夸赞,甚至巴不得能够早点看见小丫头了。
赵羌年不爽地出了口气,果果才不仅仅是这般呢,她比他们描述得更好,更何况是只有他才懂的好。
昆吾酋长则是有些尴尬地在那里杵着,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讲出果果的优点,毕竟刚才苏家人对他可是好生数落了一番,让他都拉不下脸来了。
“如今果果还不太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她之前以为自己是个没有爹娘的人了,如今又认祖归宗在了裴家门下,因此,我提议在完全确认果果就是苏燃的女儿前,还是别跟果果走的太近为好,如今你们应该拨出人马来,着力和我一起探查,苏燃究竟是遭到了什么样的状况,才会自己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还中了合欢散这样阴险的毒药。”
赵承基沉声嘱咐着说。
苏家的诸位有些不大高兴,可是思虑着自家丫头的情况,当年还是一头雾水,又怎么能够随意地去干涉果果的生活,那样万一最后闹了乌龙,对她来说也是十分不公平的一件事。
于是再不乐意,也是答应了太子殿下的提议。
“特别是苏家里头的那些人,关于这件事,我曾经对燃燃提起过,她讲起来就垂头丧气的,险些掉下眼泪来,说居然是亲密的人对她下了毒手,只可惜当时我没有继续问她,到底是谁害了她。”
昆吾酋长提起来便感觉到满满的愧疚。
居然是被亲密的人下了毒手?
苏家的人听到这句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家人看上去都是温柔和煦的,如今瞧着却是压根不一样了。
“太子安心,咱们回复便着手开始做这件事,但是希望太子对所知道的一切还不要外泄,免得被凶手知道了,提前做好了准备。”世子垂着头,言辞恳切地说了句。
“本宫可以答应你,但是恐怕风声过几天还是会走漏出去,况且今天你来过东宫,之后的一举一动肯定会有人暗中盯着的。”赵承基颔首说。
待全部的经过都已经交待清楚了,苏家跟昆吾酋长就打算离开大殿。
“等等,还有我呢,带我一起回酒家啊。”赵羌年在旁边伸着手说,待赵承基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方才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太子,是我贪玩误事了,是我的不对。”赵羌年急忙先认错。
“来人啊,冬宁,将羌亲王送回王爷府上。”赵承基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吩咐了下去,根本都不瞧他,而是到追云阁的方向走了。
裴知意估计在着急地等着今天的下文。
到了晚些,暗卫们都纷纷打探消息返程了,的确是那女人不晓得果果的身世,可是却有回见她生母和爹爹起过争执。
“原来是想到苏家去告状的,可是去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无功而返,后来就没有下文了,还告诉这位京城小姐,说是家里都当她已经死了。”暗卫一一把实情禀告上去说。
“看来是有人从中作梗啊,真是不怕死的家伙。”赵承基气呼呼地说了句。
“有没有打探到,当年他到苏家去告状,接见他的是哪个大胆奴才?”
“太子,已经过去太久了,这件事可能还需要花费一些功夫才能知道。”暗卫皱着眉头说。
“没关系,且就顺着线索往下探寻,势必要探听到消息。”赵承基低声说,哪怕是因为果果的缘故,亦是要找到苏燃当年究竟是被谁害了,让她九泉之下,能够安心。
到了追云阁,却正好赶上裴知意在歇息。
她方才临盆了,接着又是被毒所害,哪怕是谁都是要身子遭罪,所以她近来也是睡得多些。
赵承基不过是在边上打量了她下,意儿先前脸上常常是两朵红云,可是如今看着,哪怕是睡得如何甜,看上去还是苍白无力的。
他一下子心中翻涌上来一股火气,接着到了追云阁外头,问问冬安一切调查得如何了。
意儿都康复了这么久,为何还半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他养的这些暗卫怎么这般无用?
冬安则是有些无奈,接生婆全家老小都死于大火中,眼下查出小女儿是逃了出来,却怎么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他们想尽了办法,在探查着各方面的线索。
“不要那么麻烦了,嫌疑犯就是秦央跟叶青蕊,把凤鸾宫和锦画堂给我看好了,尤其是要看着她们跟府中的人有没有往来。”
赵承基眯起眼睛,笃定地说。
“太子……”冬安有些奇怪地说了声。
“想想这宫闱中,最有可能下手,也最有权力做到连暗卫都防不住的,还能把毒成功撒到意儿和赵彧她们俩人,还得里应外合,演出这场好戏……”赵承基不过是说了一半。
可是冬安却是懂了。
想想看,整个上京城中,最有势力能够渗透到东宫中的人,也就只有秦家跟叶家两家了,他们都是上京城中的大户,裴知意拦住了她们女儿的前程,如今又生了儿子,肯定是他们路上最想要铲除掉的人。
而宫中的另外几个,先说说祝婵娟就首先排除了,她和裴知意关系最好,意儿若是遇害了,对她只有坏处没有益处。
再看看林昭训和于奉仪,她们倒是很想让意儿不得好过,可是家中却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同样是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毕竟万一被发现了马脚,可是没有能力自保的。
她们完全犯不着这么做。
裴知意跟彧儿但凡是真的没命了,那最高兴的人非当秦央跟叶青蕊莫属。
“遵命,太子……”冬安点点头,应承说,但是站在原地,还是有些犹豫地开口了:“太子,还有个事情……”
“没有弄清楚的话,就等一切都清楚了再跟我讲吧。”赵承基冷清地说了声。
冬安向来行事利索,能够这样吞吞吐吐地讲话,恐怕她要讲的和赵尹墨有所牵连。
“遵命,冬安先退下了。”冬安愣了愣,她想起来太子在处理政事的问题上,就只喜欢干净利索的行事作风,她却犯了大忌。
想着, 忍不住是后脑勺发麻,幸好是太子没有怪罪下来,否则她恐怕得遭殃。
但是她那天所看到的一切,确实还没有拿捏到十足的把柄,因此暂且不要做些什么,打草惊蛇的比较好。
因为如果是让东宫储君知道了,赵尹墨的前途可就堪忧了。
至于凤鸾宫中,秦央暂且不知道太子已牢牢地看住了她。
她想好了,让秦家的人给康泰帝请求,光明正大地要把那对龙凤胎接到凤鸾宫里来。
“您能想得开便是件好事情。”钱嬷嬷见秦央这么说着,夸着她说:“看看我们这段时间恐怕是没办法做什么了,而且也不能立马就让他们没命,暂且把两个小野种放到凤鸾宫中,让裴知意心里难受便好,太子还能够有了理由常常来看看。”
“正是如此。”秦央扬了扬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