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白寻的年轻人将小丁也一同推下了水。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把我救上来又推我下去?难道这人引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亲手淹死我吗?”小丁心里瞬间闪过一万个疑问。他紧闭着双眼,口中慌乱的大喊:“救命啊!救……”
“喂喂……”白寻捂住耳朵呲了呲牙,“我说朋友,这儿空间狭小,你说话轻一点好不好,我的耳朵都快被你给震聋了。”
小丁双手在空中乱抓一通,这才发现自己没落在水里,可是刚才明明被白寻那家伙给拖下了水。他平静下来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哇!这是……”
“嘿嘿,看呆了吧!”
没错,小丁和白寻的确在水里。然而,一个巨大的气泡将他俩包裹住,在湖水下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白寻正拉着小丁的手向下潜。他俩就像乘坐了一台电梯,朝着湖泊底部前进。
“这……”小丁看得瞠目结舌,“我是在做梦吧,一定是在做梦……”他伸手重重拧了拧自己的脸。“哎哟!”疼痛感无比真实。这一切正在发生,不是梦境,这些都是真实的!
白寻诧异的转过头看了看小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小子吓傻了?自己捏自己?”
小丁蓦地看向白寻,问道:“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鱼人族?你是鱼人?还是水里的妖魔鬼怪?”
白寻一愣,随后咧嘴一笑,显露出狰狞的表情与一排森白的牙齿,嬉笑道:“嘿嘿嘿,你小子还算聪明。没错,我就是这湖里的人鱼,好久没吃人肉了,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我就不客气咯!嘿嘿,你说把你清蒸好呢还是红烧好?”
“啊……”小丁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脸色苍白,心慌道:“这家伙竟然要吃了我!”
白寻见他这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心想着再怎么捉弄一下这小子。不料,小丁突然抓起了白寻的那只手,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哎,你?啊……”这一口咬地不轻,痛的白寻大叫了起来。
“哼!”小丁松口,嘴下还是留了情。
白寻抽回被小丁抓住的手:“我真是服了你这小子了!”他紧紧捂着被小丁咬到的地方,“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小丁半信半疑:“这么说你不是鱼人?你……要带我去哪?”
“哼,待会你就知道了!”白寻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小子不禁逗,待会说不准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于是乎转过头没再理他,继续下潜。小丁干脆也不过问了,反正到了目的地自然就真相大白。
随着往下潜,周围能见度越来越低了,不多久周围已是一片漆黑。小丁感觉周围温度急剧下降,冻的他开始发抖。现在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到白寻,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
“喂,那个,你在吗?”小丁忽然开口问道。
“我在,不用怕,马上到了。”白寻回应。
“喔喔,刚才对不起。”小丁自知咬伤了他,心感愧疚。
黑暗中白寻说道:“有点冷,你忍耐一下,这里很安全,你放心好了。”
“嗯!”小丁闭上了眼,索性不去想这些超出常理的事情,在这又黑又冷又陌生的环境中谁都不免心生恐惧,而眼前这个叫白寻的少年却令他感到安心。
大约又过了三五分钟,小丁感到周围温度渐渐回升,他睁开双眼,发现包裹着他们的大气泡已将他与白寻送到了水面不远处。夕阳透过湖水温柔的洒在他脸上,周围已是一片金黄,小丁沉醉在这片奇幻的美景之中。
片刻后,气泡又加速穿梭了一段路程,停靠在一个偏僻的山坳边,随后他们便浮出了水面。他与白寻站在水面之上,在他们的脚下,水面向下凹进了一大块,他俩就像站进一个透明的圆形小舟里。在这几分钟里,小丁经历了只有在电影里才有的梦幻情节,他还是不敢断定这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
这里是一个隐秘的角落,周围全是挺拔茂密的翠竹,而他们站的位置是大湖边缘的一个扇形水潭,岸边都是光滑的鹅卵石,在水潭的尽头有一个小山洞。
水中的凹槽以他们为中,慢慢向前移动,小丁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水黾,漂浮在水上,妙不可言。白寻走上鹅卵石滩,说道:“跟上,穿过山洞便到了。”
“噢……”小丁也没多问,跟着白寻进去了。
山洞不长,两头相通,里面阴暗凉爽。小丁跟着白寻在中途拐了个弯,前方已有光透进来,再走出几米便出了山洞。
走出了山洞的那一刻,夕阳照射着小丁的双眼,使他的眼睛有些刺痛。他站在洞口,揉了揉双眼,随后一幅景象呈现在他面前。
眼前景色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美!如果世上真有个世外桃源,那无疑就是这里。
山峰挡住了的正在下落的太阳,晚霞如水,浸满了山中的褶皱。四周的山岩石壁高高耸立,岩壁上零星的悬挂着绿色藤条,好似四面巨大的屏风,此时,左右两壁已被霞光分割成了两种颜色。岩壁之下的区域很大很宽敞,眼前是缓缓向上倾斜的山坡,且种了一大片樱花树,只留中间一道石子小路。樱花林外还环绕着一缕清泉,流水潺潺,夕阳之下,尽显静谧祥和。
“快走吧,老李该等得不耐烦了。”白寻说完走进了樱花林中,小丁紧随其后。
穿过樱花林,尽头是一座上下两层的木屋。木屋的角落里堆放着几排木柴,前方有张木质圆桌,桌子下还有四个小树桩。木屋左侧十几米远有个水塘,其中一架木质的水车正“吱呀吱呀”的响着。
古朴的环境让小丁感觉像穿越了一般。白寻已经推开了门,招呼着小丁:“进来吧。”
小丁走进木屋。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进入这间古朴木屋之后,他的人生将变得彻底不同了。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家具占了大部分空间。一张方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采药工具,桌面上放了许多煎药罐子,三个存放药材的柜子贴墙而立,柜子旁有道楼梯通向二楼。除了白寻,桌子前还站了一人。这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皮肤黝黑,唇上与下巴都留了些胡子,饱经风霜的脸上已有了皱纹。他看到小丁的那一刻,神情欣喜,眼睛似乎闪烁着光芒。
“老李,人给你带到了。”白寻挽着手臂继续说道,“为此我还受了工伤,哎哟。”
这个被白寻称呼为老李的人快速走近,对白寻说:“辛苦了。”然后小丁打量了一番,原本愉悦的神情变得激动,不知道是不是小丁看错了,这个人的眼框居然有些红了。
小丁在仔细与他对视后怔住了,随后他抽动着嘴唇,热泪滚滚而下,因为这人正是小丁记忆中父亲的模样。虽然有关于父亲的记忆很少,但父亲的面部轮廓小丁还是能记得清楚,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父亲?刹那间,小丁百感交集,却如鲠在喉无法喊出那个称呼,他惊喜,他又害怕。
“我总算又见到你了。”老李向小丁伸出了手,“我叫李胜,欢迎你来到这里!”
小丁机械式的握住了李胜的手,过了半响才回复:“我叫……丁明明。”
“不,你不叫丁明明。”李胜忽然说道,他的思绪似乎飞回很远的从前:“你的名字应该叫丁楚阳!阳,寓意着阳光正气,就像你父亲一样,今后你就叫丁楚阳。”
丁楚阳!小丁心中一凛,他在模糊的记忆中摸索出这三个字。没错,藏在家中壁橱里的户口本中记录着这个名字,是小丁的曾用名。户口本记录着他父亲的名字:丁魄;母亲的名字:楚岚。他的名字应该是取了二者的姓氏,并加了一个“阳”字,但是在上学之前把这个名字改成了丁明明。
“丁楚阳?这名字明显血气方刚多了呀,嗯,这名字还不错。”白寻插了一嘴。
“就像我父亲一样?”小丁心中不断默念着这句话。
李胜看出了他的心思,苦笑着说:“在你的记忆中,我是你父亲吧?”
小丁心中一颤,还是艰难的说出了那几个字:“你……不是吗?”
李胜神色黯然了下来:“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充当了你父亲的角色,你父亲叫丁魄,我并不是他。”
“充当我父亲?这是为什么……”小丁不知道该怎么捋清这些思绪,这让他心受打击,终于见到了朝思暮念的亲人,然后他却告诉小丁,他并不是。
“等等!”小丁忽然感到愤怒,“那个……李叔,你跟我父亲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代替他来照顾我?”
李胜说:“因为他去执行了一个万分重要的任务!”
“万分重要的任务?”小丁胸口一起一伏,忽然大声痛哭,对着李胜呵斥:“任务比我重要吗?!既然有这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功夫管我,干嘛还要生下我!”
“楚阳……”李胜不知该如何安慰小丁,一旁的白寻也沉默的看着他。
小丁狠狠痛哭了一场,将这些天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李胜按住了小丁的双肩:“楚阳,对不起,我知道你受了数不尽的委屈,那不是你的错,这应该是我的责任。你的父亲深深爱着你,不过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无可奈何的事情令你们分开了。你父亲是个大英雄,他不想因为身上的任务波及到你,所以才选择让我来代替他。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我们都坚信你也能跟他一样的坚强!”
小丁不停的痛哭,李胜知道他需要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与苦闷。
渐渐的,小丁止住了哭声,李胜说道:“关于你父亲的事,我会跟你详说,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你长途跋涉过来,一定累坏了,就先好好休息吧。”
李胜对着白寻说:“白寻,带他吃点东西吧,然后洗个澡,你们都好好睡一觉。”
白寻说道:“行,那个……丁楚阳,我先带你四处转转吧,熟悉下这儿的环境,这个点胖子也该回来了,不知道给我们带了些什么吃的,我出去看看。”他说完便出了门。
小丁这才感觉自己又累又饿,疲惫与饥饿似乎一下子从体内涌了出来,顿时让他四肢都沉得抬不起来,他找了把凳子坐了下来。
“楼上有床铺,你可以先去睡一会。”李胜边说边递给小丁一杯茶。
“谢谢……”小丁接过砂质的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这茶水入口甘甜,喝完整个人都很清爽,且精神了不少,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茶?”
“这是忍冬花茶,有清热解毒、通经活络的功效。中暑的人多喝一些很有好处。”说话的人并不是李胜,而是从门外走进的一个胖子说的。
这个胖子身材很结实,坚毅的眼神里透露着男子汉的气息。他满头大汗,衣服都被汗给浸湿了,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看到小丁,欣然道:“哟,新面孔到了?”
小丁颤颤巍巍站起来说:“你好,我叫丁明……不,丁楚阳。”
胖子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上前握住小丁的手,笑道:“噢,我叫陆济。陆地的陆,救济的济。”他又对李胜说道,“药采好了,面饼今天还搞了两野兔子回来犒劳犒劳我们,嘿嘿……”
“收成不错啊,面饼。”门外传来白寻的声音。
小丁寻思:“面饼?定是这儿的人。”他站起来向门外走去,想对这里的各位打声招呼并做个自我介绍,也算是基本的礼仪。不料,他刚出门口就被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