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直到感觉嘴中又干又涩,然后他的眼睛就慢慢睁开了。他先是看到几个萤火虫般迷离的光点,随后映入眼帘的是璀璨的星辰。他猛然清醒,后背就像安装上了弹簧一样,整个人快速坐了起来。
“你醒啦?”说话的是白寻,他走到小丁身边,同时递上一杯水,“你看到面饼吓晕了过去。”
小丁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他朝白寻身后望去,赫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只白色的野兽正伏在一个火堆边。“啊,这个……”他又被惊出一身冷汗,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挪。
“哈哈,不用怕,面饼是老李从小收养的,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敌意,相反,它是我们可靠的伙伴。”白寻笑嘻嘻的解释。
白寻口中的“面饼”原来是一只吊睛白虎。小丁仔细观察了面饼,发现它长着白色的毛发,有褐色的条纹,左侧前肢的毛发较深,与其他部位有些差异。它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听觉和嗅觉都异常的灵敏,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百兽之王的气息,但现在它很温顺的伏在陆济身边,这让小丁稍微放松了警惕。
“别紧张,我带你跟面饼打个招呼吧。”白寻拉住小丁的手想带他近距离接触一下面饼,可小丁还是心有余悸。
这时,陆济走过来说道:“面饼是这儿的守护神,曾经它前肢受到过严重的烧伤,是老李救了它,然后它便在这里安了家。嘿嘿,有它在这里其他野兽根本不敢靠近,你不用害怕,他非常友好。”接着他递给小丁一根兔腿:“你一定饿坏了,吃吧。”
烤兔腿滋滋冒油,肉香扑鼻,小丁肚子“咕噜噜”叫唤起来,他咽了咽口水,一天没吃东西显然已经饥肠辘辘,他接过兔腿就咬上一口,大口咀嚼了起来。
看着小丁狼吞虎咽的模样,陆济笑了:“慢慢吃,你这样容易噎着。”小丁心头顿时涌上一阵暖意,似乎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关心对待过他,他的眼眶不禁湿了,嘴里的兔肉也咽不下去了。
“胖子,没我份了?”白寻忽然问道。
“你都吃了那么多了,还问我要啊。”陆济给了白寻一个白眼。
白寻拿着一只白面馒头放陆济眼前,说:“我今天接小丁过来用了翼灵御水术,那可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应该多补充点蛋白质,你就给我吃干馒头,嚼咸菜?”
“嘿,接丁老弟过来可是你的任务,就这倆兔子可是我和面饼花了大把力气搞来的,能分你一条兔腿就不错了,你还嫌少?”陆济站起环手于胸,气势上来了。
白寻不怀好意的笑了:“就你也能搞到这野兔子?丁老弟刚来被你蒙也就算了,还能忽悠我呢?你追兔子那简直就一龟兔赛跑,你是肥乌龟哪追的上兔子?除非兔子自己跑着跑着撞树桩上撞晕了。”
陆济推了白寻一把,说道:“好你个小寻子,刚回来就皮痒痒了?就你长得跟瘦猴子一样,找练是不是?信不信陆爷我分分钟捏死你?”
“等等……”小丁打断他们的谈话。
“丁老弟你不必给他求情,老虎不发猫,他当我病危。今儿个他横竖是一死,谁求情也没有用。”陆济双手一甩,摩拳擦掌着像是要过去给白寻点颜色瞧瞧,白寻则嬉笑着后退,架势是想要开溜。
小丁惊奇:“白寻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御水术?”
白寻神情得意起来:“噢,这个啊,我给你解释解释。”
“嘁!瞧你那样儿……”陆济似乎有些不屑。
白寻解释:“那个叫翼灵御水术!呃……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控制水,并且能在水中穿梭自如,是不是特别厉害?”
陆济冷哼一声又坐了下来,口不留情的说道:“嘿嘿,有些人会点三脚猫就开始吹嘘起来了。丁老弟,他也就在你面前吹吹牛逼,其实充其量也就是个入门新手,生瓜蛋子。”
“这真的太神奇了!”小丁由衷的感叹,他几乎忘了饥饿,忙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济抢着说道:“哎——丁老弟,日后说不定你也学会了这翼灵御水术了,不必羡慕他。”
“真的吗?我也可以学?你们能教我吗?”小丁站起来,十分兴奋。
陆济挠了挠头:“这个……得去问老李,学习这玩意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白寻认同陆济的话:“实话告诉你吧,学习这个还需机缘巧合,其实真如胖子所说,我也只会些皮毛。”
皮毛?在偌大的湖泊里穿梭自如却只是皮毛?若把这御水术掌握得炉火纯青会是什么样子?
小丁已被深深吸引住。陆济从草地里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数落道:“学啥不好,干嘛要花功夫学这玩水术?不如跟胖爷我学学医术。不过小寻子用这御水术在湖里像条泥鳅一样钻来钻去摸两条鱼来当下酒菜倒是不错。”
白寻怒了:“不是我说胖子,就你那模样学的会吗?即使会御水术,那也只能沉到河底当王八。”
“他奶奶的!”陆济把狗尾巴草一吐,“今天胖爷我不捉到你拔了你的皮,我就把陆字倒过来写!面饼,帮我堵住那猴子,开练了!”
陆济蹿起去追白寻,白寻早有防备,大笑几声一溜烟似的跑了。面饼似乎听得懂陆济的话,居然也小跑了起来。就这样两人一虎,在你追我赶,樱花林中不时传来白寻的欢笑声和陆济的谩骂声。
小丁痴痴地看着他们,不知不觉已喜欢上了这种氛围,这些天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这也许就是朋友带来的温暖。
夜里,小丁和陆济二人睡在木屋二楼的床铺,白寻则睡在了吊床上,李胜睡在一楼房间里。这一觉虽然有陆济的咕噜声,但小丁却睡得很熟也很踏实。
睡梦中,小丁忽然感觉自己的脸变得湿漉漉的,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面饼伸舌头舔了舔他的脸,原来现在已是清晨。
“哎呀!”小丁被吓了一跳,翻身掉下了床铺。
“哈哈……”白寻和陆济忍不住笑了起来。
“吓死我了!”小丁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擦了擦脸,看着眼前这只大白老虎惊恐地笑了笑。
白寻走过来摸着面饼柔顺的毛发,说:“面饼对你的到来很是欢迎呐。”
这只白虎居然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似乎是赞同白寻的话。
天已蒙亮,陆济走到窗前推开木窗,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哎哟,睡的真舒服。”
他向楼下张望一下,神色突然变的紧张起来。他蹲下,然后慢慢探出头去,向下偷瞄,随后回头一脸惊恐地看着白寻。
“怎么了胖子,搞什么猫腻?”白寻疑惑的向窗外望去。
“嘘!”陆济把食指放在嘴前,轻声说:“师娘来了!”
“啊?”白寻立即也变得谨慎起来,弯腰偷躲在窗子底下向外瞄了一眼,轻声说道:“还真来了。”
“那女的是谁?”说话的是小丁,他也正好奇的偷偷躲在陆济、白寻身后向下偷瞄。
“喂,你小子吓死我了,在我身后能不能先打声招呼?”白寻轻拍着前胸。
“她是谁呀?”
“嘘……”
只见楼下有两个人,其中站立负着双手的是李胜,边上坐着一个女人,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陆济摸了摸下巴:“他倆是在等日出?”
“依我看咱们还是下去吧,他们说不定是在等我们,走。”白寻做了个手势便下了楼,小丁、陆济、面饼也跟了下去。
门打开,陆济堆笑道:“哟,师娘,您怎么来了?啥时候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跟小寻子好去接您呀。”
女人慢悠悠地转头站起来,目光依次巡视三人,然后在小丁身上停住了,冷冷的说了句:“刚到不久。”
眼前的这个女人清瘦高挑,身穿白色长裙,一双清澈的眼眸里隐藏着淡淡的忧伤,一头乌黑浓亮的秀发一直垂到腰间,她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小丁被盯得有些害羞,红着脸躲避她的目光。吞吞吐吐说:“您好,我叫……丁楚阳。”
她沉默着,目光没有从小丁身上移开,眼神却变得复杂,不知是温柔,是怨恨还是忧愁。
陆济、白寻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想师娘这是对小丁有什么特殊的看法?
李胜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们先去洗漱吃些东西,半个小时后再过来,我有事要跟你们说。”他独自走进了木屋,那女人也跟了进去。“砰”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了起来。
小丁看向陆济,又看向白寻,只见白寻摊了摊手,奴了奴嘴说道:“走吧,先去洗把脸。”
三人来到池塘边,小丁忍不住问:“那女的是谁,陆济哥你管她叫师娘?”
陆济叹了口气说道:“她叫萧月容,是老李的妻子,我看他们夫妻俩好像不太和睦……她也很少来这边。”
白寻用毛巾擦拭着脸:“老李今天有些反常,你们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你还要玩多久?”木屋里,李胜的妻子萧月容气愤地看着李胜,首先打破了平静。接着又道,“丁楚阳,你也找过来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现在,你就指望我们能对抗夜煞门?”
李胜转过身来看着她,慢慢吐出两个字:“是的。”
萧月容冷笑:“哼,我看你早就是个疯子了!”她异常激动,眼圈也开始发红。“我也是个疯子!当初我们就应该和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牲拼命,一起死了倒也好!还能落个团圆!”说到这里,她已潸然泪下。
李胜两眼通红,布满了血丝。上前握住了她手,说道:“月容,这么多年我甚至一闭眼就想到那一晚的场景,但是你忘了丁大哥所说的话了吗?我们必须要有信心,对他们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