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天，把我留守老家后爸妈后悔了6

6、

爸爸愣在原地。

妈妈惊愕的问我：“你……你说什么？”

我抓起一把骨灰，握拳伸到爸爸面前，缓缓摊开掌心。

“爷爷就在这里。”

还没有亮透的清晨，唯一一束阳光打在爸爸的脸上。

映衬的他的表情僵硬无比。

李蒹葭的声音打破了破屋的寂静。

“你撒谎！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爸爸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骨灰，显然已经认出这是什么了。

他朝李蒹葭怒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兴许这是她出生以来，爸爸第一次对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李蒹葭吓的一哆嗦。

房间里的温度肉眼可见的下降，爸爸呢喃道：“不可能……”

说着，转身在房间、院子里找爷爷的身影。

没有找到，又跑去田里看了一圈，仍是空空如也。

他回来的时候，脚步沉重无比。

他一手拍在门框上，红肿着眼睛看向妈妈。

“爸……真的没了。”

妈妈的双腿一软，摔坐到了板凳上。

“怎么会……”

空气里都流着肃穆的味道。

唯独李蒹葭，被骂了还不长记性，偏偏在这种时候，跑出来奋力的踩着地上的骨灰。

我拼命去拦，但她却愈发得意。

有几下还用力的踩到了我的手背上，以此来泄愤。

“什么臭土、烂土！还惹的爸爸骂我！”

爸爸瞬间勃然大怒，上前狠狠的推倒了李蒹葭。

“爸爸！你为什么推我！”

妈妈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爸爸蹲下身子，效仿我的样子，一点一点的舀起地上骨灰。

我的表情在微薄的光线下难以看清。

但我知道，那上面肯定写满了不屑和愤怒。

我用力的推了爸爸一把，“你走！你赶紧给我走！爷爷说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7、

爸爸倒在地上，脸上浮现出既痛苦又尴尬的神情。

他讷讷开口：“你爷爷，是怎么走的？”

我听邻居说，那天爷爷回来的时候，意识就很模糊，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体温也高的离谱。

农村人不懂，就以为只是中暑了。

爷爷明明难受极了，但为了省钱，强撑着身子不去看医生。

他以前生病的时候总是瞒着我，对我说：“熬一熬就过去了，爷爷没事的。”

但这一次，他终究没能熬过去。

他死前，一定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爷爷他，是热死的。”

想到这，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落。

我慢慢的蜷缩起来，抱住双腿，将脸埋在双膝之间。

李蒹葭挣脱了妈妈的束缚，跳到我面前。

“你别演戏了！你们都有空调了！爷爷怎么可能还会热死！”

“这台空调装到你房间！我看就是你只顾着自己享受，让爷爷一个人在房间里受热！”

“你才是害死爷爷的罪魁祸首！”

这句话重新将我砌进了犯罪的水泥墙。

只是一瞬间，爸爸就变了脸色。

他严厉的瞪着我，想从我脸上搜寻一些破绽。

李蒹葭顺势跪在地上，捧起爷爷的骨灰，落了两滴泪。

“爷爷，你怎么都没等我来看看你，人就没了……”

妈妈红了眼眶，过去抱住她的肩膀，“好孩子，你的孝心，爷爷在天之灵一定能感受到的。”

“不像有些畜生，还虐待爷爷。我当初就不该把她生出来！”

这件事还没任何定论，我却已经被钉死在凶手的耻辱柱上了。

也许，他们只是想让我背锅，来带走那为数不多的内疚。

妈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口齿不清的向爸爸哭诉：“当初就不应该让咱爸照顾这个小贱人，一出生就应该把她丢咯！要不然，也不会把咱爸害到这个地步。”

我自嘲的摇摇头。

这个口口声声指责我的人，竟然是怀胎十月把我生下来的母亲。

多么可笑。

我漠然的看向她，冷冷的开口：“我回家的时候，爷爷已经死了。”

“如果你们肯买空调，爷爷就不会大夏天辛苦的去工地干活。”

“如果你们那天给我路费，我也能及时的回家，把爷爷送到医院。”

“爷爷是被你们一家子害死的。我想，爷爷在天之灵，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们这恶心的一家。”

妈妈被我怼的哑口无言。

我默默地把爷爷的骨灰装好，放在灵牌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爸爸就是在这个时候崩溃的。

他咿呀的大喊一声，狠狠的抓住了妈妈的肩膀。

接着，扬起手，狠狠的甩向了妈妈的脸。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都是你在我耳边吹风让我不要给她钱！都是你！”

李蒹葭哭着去拉爸爸的手。

“爸爸，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

爸爸却一脚把她踹开，兴许是踹到胃了，李蒹葭倒在地上疼的半天都起不来身。

其实在爸爸心里，爷爷的分量一直很重。

当年他也曾想把爷爷接到城里住。

至于我，他想把我扔给二叔公或者婶婶家去照顾。

但爷爷坚持不同意，他怕我寄人篱下，过的不开心。

因此他和爸爸发生了强烈的冲突。

最后，爷爷放弃了城里的生活，留下来为我支起一片小小的天。

然而现在……

妈妈的嘴角已经泛着血丝，但她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我远远的看着这一家。

在我还小的时候，他们就像一团蚕茧般，把自己包围，不允许我的踏足。

我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里面的世界。

现在，这个世界。

终于从里面开始被点燃了。

8、

李蒹葭终于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泪眼朦胧的抱住爸爸的手，“爸爸，别打妈妈了别打妈妈了！你怎么能为了李小草的一面之词，就伤害我们自家人的感情！”

哈，是啊，我从来不是你们家的一员。

爸爸抬在半空中的手，犹豫了。

妈妈一下子哭了出来，“好蒹葭，这个家只有你疼妈妈，只有你在意妈妈。”

她满脸是伤的抱住李蒹葭，母女俩抱在一起哭的惨烈。

我只觉得好笑。

我冷漠道：“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邻居。”

天渐渐地大亮，村子里开始有人走动。

爸爸犹豫的看看我，又看看哭成一团的那母女俩，还是决定出门询问。

……

“二叔二婶，我爸他……”

“你个小兔崽子！在城里赚了大钱就不回来看你爸了！把你闺女还有你爸扔在家里，你还是人吗！”

“就是啊，明山啊，你做人不能那么没有良心。你爸死了好几个月了，都不知道回来看看！”

爸爸的唇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我爸他怎么死的……”

我二叔公手一挥，不愿和我爸对话，转头就走。

还是我二叔婆无奈的说，“你爸是热死的啊！哎哟，那个大夏天哦，在工地里天天搬砖，怎么劝都劝不住。”

“那时候你们家小草不是中暑晕倒了嘛，他说啊，要给你们家小草买台空调。”

“你啊，对你爸的事一点都不上心，把你爸和小草丢在村里，他们爷孙俩，差点饭都吃不起哦。你不能这样子做人的啊，明山。”

隔壁家的婶子怀着孕，大着肚子过来看戏。

听到他们在讨论爷爷的事，也忍不住插嘴。

“明山哥，你这个当爸爸的怎么一点都不称职。之前小草在村里被人欺负，还是我替她出面解决的。哎哟，你是不知道那群小畜生怎么打的她。”

“说她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那小草被欺负的呀，身上没一块好皮！连躺都躺不下来！那家人拿点臭钱来和解，老爷子不同意。”

“那群人欺负你爸是老人，差点动手把你爸都打了！”

“还是我们家柱子出面，对方才不敢动手！”

爸爸呆呆的转过来头来看着我：“为什么从不跟我们说……？”

我突然想起，那是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村里有几个小孩回来过暑假，见我孤身一人，哄骗我回家偷钱给他们用。

我不同意，他们就把我打的好几天下不了床。

爷爷过去理论，那家人仗着自己是城里来的，不把爷爷放在眼里，甚至还要上门来欺负爷爷。

还是柱子叔叔拿着锄头，把那群人赶了出去。

什么医药费，自然是没有的。

还谎称我抓破了他们孩子的皮，让我们家赔钱。

那个时候我躲在被窝里，拼命的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但是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别烦我！你妹妹今天要开家长会，没工夫理你。”

哈哈，没工夫理我。

这句话就像在我的血管里塞了一块棉花，堵的我呼吸不畅，我努力想去忽略，但在成长的过程中，还是会时不时的疼的想让我去死。

我呵了一声，“告诉你有用吗？”

爸爸也许想到了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每次来看我和爷爷的时候，都是来去匆匆。

我穿的衣服，都是堂姐穿旧的。

甚至连这些衣服，都是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穿。

我的鞋子从来是不合脚的，偶尔买，也是买个大三四码的。

这样脚长大了还能穿。

他们也许忘了，他们还有个女儿叫李小草。

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只放在李蒹葭身上。

爸爸的眼泪扑簌而下，他嘶哑的开口：“小草……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这么多年以来都是爸爸忽略了你。”

“是爸爸错了，爸爸不该怀疑你。”

妈妈松开了拉着李蒹葭的手，颤抖的想要抱我。

“小草，妈妈这就把你接回城里住，妈妈以后一定对你好，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我后退一步，抓起了房外的扫帚，拼命往他们身上砸。

“滚！你们都滚！我以前没有父母，以后也不需要！带着你们虚伪的感情给我滚！”

我将他们的行李全部扔了出去。

十几年的伤口，又怎么会因为一两句话而愈合呢？

我只想他们永远消失，永远不见。

9、

我以为他们不会再来了。

结果三天之后，我打开房门去上学，就看到爸爸那张讨好的脸。

妈妈抱着一个洋娃娃，笑容尴尬的站在爸爸身后。

见我开门，她拿起娃娃在我面前晃了晃。

“怎么样，小草，喜欢吗？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洋娃娃了。”

小时候，一岁？还是两岁？

毕竟那个时候李蒹葭还没出生。

我瞥了她一眼，突然问道：“我今年几岁了？我什么时候生日？”

妈妈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她无措的看向爸爸，爸爸也一脸茫然。

我冷笑一声。

连自己孩子几岁都不知道的母亲，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

爸爸咳了几声，强行让语气温柔一些。

“小草啊，我们这次回来，是想给爷爷下葬的。”

亏他们还想得起爷爷。

生前过的不好，死了搞形式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

但我没有拒绝，我希望爷爷也能有个好的去处。

我点点头：“嗯，你们安排吧。”

爸爸妈妈对视了一眼，妈妈拧了爸爸一把，“你说，你说。”

我皱眉看向他们，爸爸小心翼翼的开口，“小草啊，现在爷爷也不在了。你一个小女孩自己在村里生活，各方面都不方便。”

“跟爸爸妈妈一起去城里住好不好？爸爸向你保证，我会弥补过去欠你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款最新款的手机，讨好的递到我面前。

“我就说小草不可能喜欢洋娃娃吧，还是手机好，现在孩子都喜欢用这个牌子的手机。”

我默默地扫了一眼。

精美的包装盒上，那款手机的样子看起来是如此的昂贵。

我记得以前，想要联系爸爸妈妈的时候，只能去村里唯一的小卖部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后来好不容易手机全面普及了，在我的再三哀求下，爸妈才给了我一个充话费送的老年机。

那个手机我用了七年，摔了、按键松动了，我就拿胶带纸缠一缠，至今还放在我的口袋里。

他们那个时候不在意我，现在又来装什么情深。

我冷冷道：“不需要。”

手机被我打落，碎了一地。

10、

秋去冬来。

爷爷的葬礼到了。

爸爸妈妈请了唢呐班子，还请了无数的宾客。

流水宴大摆特摆，甚至长到村尾。

人人都夸他是个大孝子，为爷爷尽孝，说爷爷这样去的也能更安心些。

只有我知道，葬礼是为活着的人准备的，他们需要一个宣泄的地方。

这眼泪中，有几分真，几分假，谁又能说的清。

所以我没有让他们俩插手，而是自己披麻戴孝，主持了葬礼。

我亲自清理了爷爷的墓坑，放了一盏长明灯在墓坑壁上。

地下太黑，我怕爷爷找不到回家的路。

最后仔细扫去的脚印，最后才让棺木徐徐放下。

爸爸妈妈全程围着我嘘寒问暖，冷落了李蒹葭。

“小草，累不累，妈妈帮你擦擦汗。”

“小草，这种重活还是爸爸来吧，你身体那么瘦弱，怎么搬得动。”

我无动于衷，权当他们是空气。

不知情的亲朋都夸赞爸爸妈妈对我真好，他们俩笑的嘴都合不拢。

哈。

他们但凡看看我和李蒹葭的身形，她足足比我胖了一圈，就知道我平时是怎样被苛待的了。

爷爷的葬礼上，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所以懒得和他人争执。

李蒹葭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没忍住，走到我身边。

“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强行把我拽到一旁。

爸爸妈妈巴不得我们俩“姐友妹恭”，也没阻止。

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李蒹葭露出了真面目。

“你装什么可怜？你不会以为爸爸妈妈真的会把你接到城里住吧？不过是想让你过来当保姆！你要是识相点最好自己消失！”

“爸爸妈妈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她越说越激动。

我耸耸肩，“无所谓。”

她没想到我这么随意，想好的说辞堵在嘴边，脸色都变的尴尬。

“你装什么啊？李小草，你真是人如其名，毫无价值！你这种人就算被热死也不会有人记得你的！”

“你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喜欢我讨厌你吗？因为你出生的时候，导致爸妈生意赔钱了！而我出生的时候，爸妈的生意越来越大！”

“我才是这个家里的福星！”

“哈尔滨旅游那一次，就是我临时提出的，就是为了不给你钱”

“而且也是我让爸爸妈妈不给你买空调，不给你学费的！凭什么我们家的钱要给你这种外人！”

她得意洋洋道：“爸爸妈妈什么都会听我的。你休想抢走他们！”

“你就是灾星！杂种！”

这些字眼从我出生以来，就如潮水般覆盖了我全部的生命。

以前还觉得痛苦，现在只觉得无所谓了。

“你怎么不早点去死啊！你怎么不跟那个老东西一起去死！”

李蒹葭说的对。

我是该去死。

正如她所见，那个卑微的李小草，已经随着爷爷的逝去，消失殆尽了。

我耐心的等她说完，接着慢悠悠的从深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只连着灵堂音响，未被关闭的。

话筒。

11、

爸爸妈妈赶来的时候，李蒹葭已经面色苍白的呆坐在地上了。

“都听到了……都被听到了……”

是的。

她的话，整个来参加葬礼的人，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到了。

见爸妈还有几步的距离，她慌张之下，用石头磨破了自己的手掌。

爸爸一到，她就瞬间眼泪落下来。

“爸爸，你看，李小草她推我，还打我！”

爸爸一脸复杂，看了看李蒹葭，又看了看我。

我把头别了过去。

接着，就听到了耳光的声音。

“原来都是你！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你这个畜生，老子打死你！”

耳光一声接着一声。

“妈妈，妈妈，我好痛，不要让爸爸打我好不好！”

妈妈抿着嘴，转了身，只剩一声叹息。

李蒹葭的双颊都被打的红肿不堪，显得有些可怜。

说到底，她再恶毒，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她所说的话、对我的看法，都是那两个人赋予她的。

如果他们一开始对我们俩都尽到做父母的责任。

我也不至于对他们怨恨至此，爷爷也不会去世，李蒹葭也不用这样跪地求饶。

我幽幽的开口，“你为什么永远学不会反思自己？”

爸爸的手停住了，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忍不住嘲讽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是怕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恨，看到怨，还是看到你自己那张惭愧的脸？”

爸爸握紧了拳头。

许久，他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小草，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发誓，以后一定会一视同仁。”

“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就都过去好不好？”

怎么过的去。

那些事，早就像荆棘的种子一样，撒在了我的心上。

这么多年过去，只会越长越多，越长越痛。

每一颗刺，都狠狠地刮过我的血管，我的肌肤，让我无法释怀。

我开口道：“那我就要你们偏心我怎么样？”

爸爸妈妈陷入了沉默。

果然，他们说的再好听，在他们心里，我和李蒹葭，也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我冷笑道：“叔叔阿姨，请你们见证。我李小草，从今天开始，就和李明山夫妻俩断绝关系！他们以前没有尽过父母的责任，以后，我也不需要了。”

说完，我深深的鞠了个躬。

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亲朋，瞬间安静了。

妈妈的哭声哭声划破了寂静：“你让我们怎么活啊小草！都依你，都依你！你说什么爸爸妈妈都依你！”

爸爸也红了眼睛：“小草，爸爸答应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你，好不好？”

他们的样子，看起来是那样的恳切。

可惜，一切都晚了。

我决然的转身离开。

正如那天，他们决然的丢下我一样。

12、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那天之后，村支书联系了我，给我介绍了一个好心的资助人。

我也得以离开村子，到更好的高中上学。

我一直没给他们地址。

村支书知道我的情况，也一直帮我死守。

三年后，我如愿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回村祭拜爷爷。

“哎哟我们的状元郎，你回来啦！”

村长组织了村里的人，大张旗鼓的在村门口迎接我。

“走走走，我们在祠堂给你摆了好几桌接风洗尘。”

“谢谢村长，我想先去看看爷爷。”

“哦，好好好，应该的，好孩子。看完爷爷后，就快来吃饭！”

“好。”

我慢悠悠的在村里走着，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都显得熟悉又陌生。

走到老宅面前，我突然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神色憔悴的人。

我仔细辨认，才发现，竟然是李蒹葭。

李蒹葭看到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还敢回来！”

说完，她恶狠狠的扑向我。

可惜，我今非昔比。

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营养不良，瘦骨嶙峋的我了。

我轻松的躲开了她的攻击。

她摔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好像这一跃，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我皱着眉：“你怎么在这？”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被爸爸妈妈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受尽苦楚！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怎么还不去死！”

这一刻，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就在我还想继续询问的时候，一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李蒹葭一看到来人，就拼命的跪下哭喊。

“爸爸妈妈，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们带我回去吧！”

而那对夫妻并未理会她，而是愣愣的朝我走来。

我厌恶的后退一步。

“小草，真的是你，小草！”

李明山的头发已经花白，他一看到我，就忍不住下了两行泪。

而周芳，嘴巴不停地发抖，想来抱我，却又不敢。

“小草，跟爸爸妈妈回城好不好，我们已经惩罚了这个畜生了，你也该原谅我们了！”

我笑笑。

“我这次回来，只是不过是来看看爷爷。”

“我永远不会跟你回去的。”

“而且，我现在不叫小草，我现在叫辰欢。”

是的，在我转学之后，我就给自己改了名字。

如果我的出生没有人祝福，那我就自己祝福自己。

李明山听懂了我的意思，神色瞬间萎靡了下去。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径自去了后山，祭拜了爷爷。

我跪在爷爷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也许听到了我的心声，空中竟传来了一阵风。

而后一只蝴蝶，静静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鼻子一酸。

我突然想起，转学后的一天，我的同学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刷题的笔顿了顿，而后笑着说：

我希望我未来的人生，都能吉祥如意，平安喜乐，能够一生幸福美满，欢乐常伴。

爷爷，我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