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看了几个孩子一眼,看向容知书:“知书,你意下如何?”
容知书淡淡道:“不过只是扒下来几片瓦而已,茅草屋我们都住过,这再破败一点,也还是能住人的。”
容识礼瞪圆了眼:“大哥你在说什么屁话?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吞了这个闷亏?”
“识礼啊,我们好日子这才过了几年啊,这就忘记自己是从哪来的了?”沈漓摸摸他头,“要不忘初心啊。”
“我不服!”
“那你的意思是想怎么样?”
“得让定王出钱出力给我们家重新装修!”容识礼把小算盘拿出来,噼里啪啦的拨起来,“算好了!将整个沈府重新修葺翻新一共需要白银五万两!沈府这门匾也该换换了,叫容府?状元府?还是……”
‘将军府’那三个字被容识礼吃了回去,默默低下头。
其他人也神色不一,不过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心疼容玉。
住在自己的家,却不能宣之于口,连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都不能用,血海深仇背负了一年又一年,全天下最难受的人,就是他了。
而他们能给到他的,只是区区一点点家人的关怀而已。
倒是容玉一脸淡定,说:“状元府吧。”
容知书接过话头:“那就状元府。”
“对,就状元府。”容明义一把搂过自家智商暂时下线的二哥,“大哥会搞定的,我们只要安安静静不添乱就行。”
容识礼翻了个白眼:“原来你们早就想好了啊?!一个两个什么都不说,害我以为大家集体变怂了呢!”
“识礼啊……”沈漓叹气,“家里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脑子的。”
“而且比你脑子好的人除了大哥,还有娘亲和爹呢!”
“就是就是,还有我和晓棋姐呢!卓越和新月也很聪明的!”
两个妹妹说完哈哈大笑,其他人也笑。
容识礼抓抓头,也跟着大笑。
虽然他不是家里第一聪明的,但他可是家里的第一开心果啊,能让家人们哈哈一笑,也算是他的奉献了!
只不过,要怎么样做才能让定王心甘情愿出钱出力翻新他们宅院?那就真的很考验智商与手段了。
容识礼觉得自己智商与手段都跟不上,所以接下来应该是自家大哥的表演了。
几个孩子没一会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当初修葺这座宅院的时候沈漓就在屋内修了个小池子,屋子不大,也就一百来方的样子,池子略小一些。
冬天仆人们在另一个屋子烧火,热气就通过管道抵达那个屋子,不大一会那池子的水就热腾腾的了,虽不是温泉,母女几人在冬天泡上一泡,也是十分舒服的,夏天就更好了,游上几个来回,神清气爽。
沈漓穿着中衣和容玉一起在池子里泡澡,两人离得很近,中间也就只隔了半个拳头的距离,热气袅袅间,沈漓开了口:“定王今天又是发的什么疯?他见着晓棋了?”
“见着了。”
沈漓气得捶人:“你怎么能让晓棋见他呢?定王是个危险人物,他总往我们家跑皇帝就已经起疑了,要是让皇帝发现晓棋的身世,那一定会打压我们家,我们家要是被的压了,你们的计划又得延后!”
当初说的是三年之后在京城相见,如今他们来京都已经两年多了,沈漓也没敢问他的计划进行到时候哪一步了,只知道应该是中间又出了状况,不然不会又一年年的等下去。
这一年一年的等,什么时候才能报仇雪恨?他什么时候才能以林舒的身份,堂堂正正的站在众人面前?
容玉抓住她手:“定王不是傻子,沈漓你放心。”
“你让我怎么放心?”
“所有的步骤都安排好了,不会有意外,沈漓,你可以相信我。”
她当然相信他,她要是不相信他,当初就不会故意让李飞抓去漠北,从汝南到漠北,千里迢迢,路上她吃了多少苦头啊,如果不信任,如果没有足够的爱,她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安逸去自找苦头啊!
可就是因为足够的喜欢足够的爱,她才更担心啊。
她怕有万一,怕有计划之外的变化,更怕有背叛,当初要不是玄甲军内有人背叛,皇帝又怎么有机会往他身上扣帽子泼脏水?
快十年了,要是他们当中又出一个叛徒,难道他们还要再等十年吗?十年又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放心,不会有意外。”容玉将人拥进怀里,轻拍她背,“我保证。”
沈漓靠在他胸口,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点了点头:“我信你。”
容玉低头亲她,本来只是安抚性的一吻,结果吻上了就移不开了。
月亮升了上来,又悄悄穿进了云层,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害羞的事,连它也不好意思看了。
天亮了。
往日沈漓都会起来亲自替几个孩子准备早餐,今天换成了容玉,因为沈漓昨晚被折腾得实在是太惨,这会还在昏睡。
当然,即便沈漓没有亲自准备,厨子也不会让容知书他们饿着,容玉也亲自做了汤面,只不过他们吃惯了沈漓做的味道,再吃别人煮的,到底是有点不习惯,一点都不香了呢。
容知书最先吃完,放下筷子:“爹,我们去上朝了。”
其他两个也放下筷子:“爹,你要好好的啊•也要悠着点,我娘毕竟是女子容玉不会听不出这里头的揶揄,但这会他面无表情,决定不予正面答复,只道:“万事小心,我与你们娘亲和两个妹妹,在府里等你们回来吃晚饭。”
兄弟三人出了家门,在轿子里互相点点头。
马师兄一甩鞭子:“驾!”
今天三位主子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这些人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就只能在外头给他们加加油了。
一定要干掉定王啊,一定要让定王府的人一片一片的把他们自己扒掉的瓦片一片一片盖上去!
上朝千篇一律,在特定的汇报工作环节结束后,高公公叫:“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容识礼不禁偷偷看容知书。
其他人也都往容知书处看去。
皇帝坐在高处,见状主动询问:“容爱卿,你有本要奏吗?”
容知书出列,拱手行礼:“回皇上,臣无本要奏。”
什么?说好的要把定王干掉,说好的要把沈府变成状元府,说好的要让定王出钱出力又丟人,怎么现在全变了?
容识礼团团转的样子实在太扎眼,皇帝想忽略都不行,干脆点他名:“识礼,你有本要奏?”
容识礼出列,豁出去了,闭着眼大声说:“回皇上,臣无本要奏!”
容明义在心里啧了一声,主动出列:“皇上,臣也无本要奏。”
“既然都无本要奏,那就退朝吧。”皇帝起身。
高公公扬起嗓子叫:“退〜朝一一”
“等会!”皇帝又重新落座,“孤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众爱卿再待一会,孤说完就退朝。”
反正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他这朝上到晌午,大臣们也不敢说什么啊,而且是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来的事,想必不是什么大事,横竖跟自己无关,说不定还能看点热闹,除了腿脚麻点腰痛点,倒也没有什么损失。
众大臣心态放平,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来,也就定王心情不太美妙,总觉得皇帝是冲着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