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时候连活下去都是桩难事。
谁又能想得到,自家的日子过得是如日中天,越来越红火,身边还有这么几个听话的孩子,真是想想就跟掉进蜜罐里一样。
尽管忙碌了一天身子有些疲乏,但心灵上的满足却是无可替代的。
容玉贴心的为母亲揉搓着后腰,小心翼翼搀扶着人走出大门。
“您慢些,明儿个您就在后院和那些绣娘一起绣花就好了,前头的事情有我照应着,您也不必这么操劳。”
闻言,李桉儿立刻揺了揺头。
“那怎么成,很多顾客都是要询问技法和绣功的,这些,你可是一窍不通。”
儿子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巴,但是对于绣功这方面还得是她亲自来,这样也才显得她们做生意有诚意。
“可您这样实在是太累了。”
望着浑身酸痛不已的母亲,容玉皱紧了眉梢。
开这家铺子的初衷,容玉也只是想让李桉儿找点事做,顺便给锦绣坊掌柜一个教训,另外是掩盖其背后的资金流向。
可是让母亲如此劳累,却是违背了他的初衷。
若整日累成这个样子,倒不如以前在家绣花喂鸡的好。
晓得儿子的孝心,李桉儿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眸中闪烁着慈爱的目光。
“我知道你心疼我,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等过几日铺子上了正轨,这些东西就不用我操心了,我只要安心绣花就好了。”
李桉儿最喜欢的,还是安静绣东西,像这样做生意,她的头脑和嘴皮子可做不来,还是要交给儿子来打理的。
有了这句话,容玉便放心了,皱紧的眉梢有所舒缓,小心翼翼将人给搀扶上马车。
马车朝着城外驶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到了家里,两个孩子早已是迫不及待扑了上来,叫嚷着要甜嘴吃。
今儿个人多嘴杂,万一两个孩子出现什么问题谁都无暇分身顾及到,沈漓便做主让他们留在了家中,由小五照料,应允给他们带吃的犒劳一下。
拿到了好吃的,两个小家伙立刻高兴的跳了起来。
“今天,有人来找大哥呢!”桂花舔着糖块,灿烂笑容透着天真,“不过我们说了大哥不在家。”
“嗯,那你们有没有对人礼貌一些?”
李桉儿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道。
“有!我们还请那个人吃糖了呢!”泽哥儿仰着小脸,一副等待夸赞的样子。
见状,容长宝哈哈笑了两声,一手一个,直接将两个孩子抱进了屋里。
“好!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最懂礼貌了,走,进屋吃饭!”
进屋的一家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容玉阴沉的目光,站在门后的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中,一双眼眸透着无尽的森冷。
到底是谁。
唯一注意到不对劲的,还是沈漓。
回头看向暗沉着面容不说话的容玉,沈漓沉默片刻,“来找你的人,是谁?
若是朋友的话,方才进屋时小五就开口了,而不是通过两个孩子的嘴巴说出。“我也想知道,会是谁来找我。”
黯哑嗓音透着冷意,容玉笑了笑,“有东西忘在马车上了,我去去就来。”
转身的一刹那,面上笑容瞬间收敛,身后的小五也一同跟了上去。
望着他向外走的背影,沈漓微微蹙眉,心底陡然浮现一抹不安。
最近,她总有种感觉,这个人像是随时都要离开一样,实在是让人不能安心。
她感觉得到,容玉有事情在瞒着自己,可究竟是什么事,只要他不愿意开口,没有任何人能够强求。
被隐瞒的感觉,真的是很糟糕。
站在马车旁,容玉一双眼眸紧盯着小五,周身围绕着凛冽气场。
“来的人是谁。”
小五摇摇头,“不认识,但,昼夜一定认识。”
他有感觉,今日找上门来的人,定与昼夜相熟。
因为,他们身上有同样的气息。
闻言,容玉眸光陡然变冷,放在身前的手掌倏然收紧。
“他人呢?”
“不知,一大早就出去了,从那以后就没见过他了。”
尽管不知道昼夜是何身份,但是东家从对他的看重便知道,此人身份定是不凡,甚至,还关乎着东家极力掩盖的秘密。
“好,等他回来后来见我。”
“另外,若是有陌生人来见我,无论问什么都说不知道,若是必要的话……”一道厉光从眸中一闪而过,“杀了也无妨。”
京城那个地方,他是万万不能再回去。
有些时候,杀人灭口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也是最能让人闭口不言的法子。
“属下明白。”
像他们这种生活在江湖上的人,哪个人手上没沾过血,若不是碰到了东家,他们这些人至今还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回想过往,小五目光透着一股坚定。
“若有异常,属下绝不会让他们跑了。”
谁都不想再回到过去。
“回吧。”
一连几天都不见昼夜的身影,陈结心中不禁起了疑惑,意味深长的看向容玉。
反观容玉却是镇定自若,坐在书案后瞧着桌上的账簿。
喝了口茶,淡淡瞥了眼不停看向自己的陈结,容玉继续低头看着账簿。
“这几日县太爷不是在督促你的学业吗?你还能这样逍遥自在的来我这儿喝茶,看来,是县太爷的看管还是不严厉。”
想到自家爹的看管手段,陈结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可是好不容易流出来,来找你讨杯茶喝顺便透透气,你可不能做出卖兄弟的事情哦!”
有好几次,都是他个狼心狗肺的跟父亲通风报信,结果自个儿就被抓了回去。“半个时辰。”容玉淡淡开口。
若半个时辰后他还不走,那容玉就只能派人去县衙请县太爷亲自过来,将不孝子拎回家了。
“成交!”
虽说时间短了些,但总比关禁闭的好。
讨价还价终于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陈结双眼发亮的凑了过去,一双眼睛闪烁着大大的问号。
“我说,你特意招进来的那个昼夜呢?怎么这几天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有别的差事交给他去办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怎么忽然对他有兴趣了。”
闻言,陈结揺头晃脑的说道:“错,我是对你有兴趣。”
“说说看,你到底派他去做什么了,就连崔老大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那个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迄今为止,还从未听过有哪个人的底细是崔老大查不出的。
可对于昼夜,他却是丝毫查不到。
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底细深到无法查探;另一个便是,知道了也不能透露。
显然,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深眸觑着陈结眸中的兴趣盎然,容玉目光陡然蒙上一层阴冷,放下手中账簿,冷然气场油然而生。
“陈结,你别忘了咱们有言在先。”
“与我合作,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奇心,你若是跨过了这条底线,别怪我翻脸无情。”
容玉可以允许他偶尔的不靠谱,也可以原谅他的纨绔,但是,唯独自己的底细不许人查探,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感受到容玉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陈结不禁有些头皮发麻,立马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哈哈大笑了几声,借此掩饰自身的尴尬。
“你的规矩我自然懂得的,只是人总会有好奇心嘛,我又不会真的付诸行动,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