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沈漓就往对面走去。
“掌柜,对面来人了!”
站在门外的小廝朝里面喊了一声,随后就展开双手将人挡在了门外,脸色很是难看,说话也是阴阳怪调的。
“哼,忘恩负义的人,有什么脸登我们锦绣坊的门!”
谁不知道,以前李桉儿是锦绣坊手底下的绣娘,现在另立炉灶,而且还将铺子开在对面,这不是明摆着和老东家对着干吗!
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闭嘴。”
出面的掌柜厉声一喝,望着眼前的沈漓,纵然心中有怨气,但大庭广众之下也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以彰显自己的肚量。
僵笑着拱手行礼,“今日是贵绣坊开张大吉的日子,我本应上门道贺,但奈何铺子里还有诸事要打理就不去了。”
“不知容姑娘来此作甚?”
小廝冷嗤一声,瞪着对面热闹红火的绣坊,“还能是来做什么,当然是来耀武扬威的呗!”
瞥了眼说话的小廝,沈漓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朝着掌柜屈身行礼。
“我家婶子说了,我们家能有今日,全靠掌柜往日的扶持,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至于将铺子开在对面纯属无意之举,论地段和价钱,也只有对面是合适的,还望掌柜的您切莫介意。”
得知铺子买在锦绣坊对面时,家里人皆是一脸震惊,经过再三犹豫之后,这才同意容玉挂牌开张。
甚至,沈漓心中有所怀疑,可是锦绣坊掌柜得罪了容玉而不自知,他才会想出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以后,咱们两家还有许多可以合作的地方。”
“今日正好是我们开张大吉,掌柜的若不介意,可进屋吃顿酒。”
“这……”
掌柜有些犹豫,看看对面热闹的景象,再看看自家门可罗雀的样子,心中更为烦躁,连带看向沈漓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的冷意。
“吃酒就不必了,既然贵店开在了对面,那以后做生意就各凭本事了!”
说罢,掌柜的便拱手行礼,直接甩袖进了锦绣坊。
留下两个小廝挡住了沈漓的去路,冷飕飕的眼神看向她。
“我家掌柜不想见到你们,你现在可以走了。”
“快走快走,免得见到你们就闹心。”
尝到了驱赶的滋味儿,沈漓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她还不想放弃,提起裙摆便要进去,却被两个小廝给推搡了出来。
“嘿,你这丫头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家掌柜都说不去吃酒了,你又何必死缠烂打!”
脚下一个没站稳,沈漓差点栽倒在地,幸好身后有一双手及时接住了自己。“谢谢。”
沈漓一抬头,一张略显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让她不禁愣在了原地。
搀扶着的男子低头对她莞尔一笑,露出脸颊旁的酒窝,低沉嗓音自头顶响起。“姑娘没事吧?”
低沉嗓音让沈漓瞬间回神,发现自己正被陌生男子抱在怀中,顿时眨了眨眼,急忙站稳身躯,匆匆后退两步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多谢。”
觑着她略显慌张的模样,男子不由得握拳低笑一声。
“姑娘没事就好。”
说罢,男子便转身离开,只是在离开之前,深深看了一眼对面新开张的绣坊。
不知是不是沈漓的错觉,总觉得男人的那一眼,充满了深意。
望着男人的背影,看向他左手驻着的拐杖,还有略显跛脚的左腿,沈漓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
似那般好看的男人,竟然会是个跛子,真是暴殄天物啊。
“阿漓,如何了?”
李桉儿在对面不停朝着她招手,沈漓这才匆匆回了铺子,很快就将这桩小插曲给忘却在了脑后。
坐在马车之中,男人掀起帘子的一角,望着对面人潮涌动的绣坊,含笑深眸蒙上一层阴冷,手掌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拐杖。
低哑的笑声自车厢内响起,“看来这几年他过的很是逍遥快活。”
过的好,他也就放心了。
旁边伺候的小廝忽然开口,“奴才觉着那姑娘就是个村姑,爷儿怎么会看上那样的姑娘。”
说话的语气当中充满了鄙夷,更多的,还是瞧不起。
接过小廝递过来的茶盏,男子轻轻晃动着,垂眸望着杯中茶汤,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诡异弧度。
“他自小就性子古怪,谁都看不透,至于他选的这位姑娘,必然也是不同寻常。”
喝了口茶,男子放下车帘,淡笑一声。
“查查那姑娘的底细,一定要详细,或许,咱们还真的有要用到她的地方。”
“是,主子。”
在外面送往迎来的容玉,忽然觉得一道诡异的目光再看向自己,而且那一瞬间脊背发凉。
这种感觉莫名的熟悉,却又让他感到恐慌。
下意识望去,也只看到了缓缓驶去的马车,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到底会是谁?
一同迎客的还有陈结,眼看自个儿这里忙的不可开交,容玉却在一旁发呆,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转手指向身后的客人。
“我说,今儿个是咱们的开张大吉,你能不能专心些?”
“你若喜欢那辆马车的话,回头我让工匠做辆一模一样的给你,现在,马上来给我招待客人!”
有多少人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来捧场的,陈结手里的酒杯就不曾空过。
身为绣坊的当家人,容玉自然不能逃过一劫!
酒桌上觥筹交错,容玉表现的很是稳重,充分发挥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游走在诸位宾客之间那叫游刃有余。
看到那样的场景,李桉儿不由得心生诧异,心中更觉不甚了解这个儿子。
而且今日来捧场的有很多都是他的好友,时至今日,她才觉得自个儿这个母亲当的很失败,连儿子的朋友都认不清。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太挫败了。
不过是一整天的时间,绣坊内大件绣品基本都会订购出去了,还有一些仅凭着绣图便有人订了下来。
而这些,并不单单只是依靠着人情世故,更多还是绣娘的技艺和绣图的非凡。
到了晚上关店之时,李桉儿和沈漓忙的不可开交,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本账簿和算盘,噼里啪啦的拨动着算盘珠子。
瞧着两人发亮的眼珠子,容玉扬起一抹淡笑,笑着揺了揺头。
“真没想到,第一日就能卖的这么好!”
李桉儿话语中带着诸多的兴奋,连带翻账簿的手都要快了许多。
她从来不知自己的绣品竟能卖上那么高的价钱,还是供不应求的状况,这给了李桉儿极大的信心。
眼看时辰不早了,容玉直接按住了两人的算盘,低头对她们苦笑一声,指向外头的夜空。
“好了,咱们该走了,该回家吃饭了。”
“至于你们所关心的这堆账簿,自有账房先生打理,他们可比你们算的快多了。”
说罢,便将账簿交给站在柜台后的账房先生,“麻烦先生了。”
“不麻烦。”先生笑容满面看向李桉儿和沈漓,“一会儿我算一下总账和具体的利润,明日一早,夫人和小姐就能看到了。”
闻言,李桉儿笑眯眯的点着头,起身捶打着酸痛的脊背,舒服的哦了一声。
“真是没想到,咱家竟也有开铺子的一天,今儿一天就跟做梦一样。”
以前要在县城开家铺子,那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