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问话透着一番诡异,反倒是让况厉明有些听不懂了,但迫于父皇的威慑,他又不敢抬头,只能在心底不停猜测着。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他将刺客找到了,人证物证也都有了,怎听他话中的意思,却好像是不信他?“父皇,儿臣……”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
皇帝抬手打断他的话,冷眸望向下面的太子,“你真的是叫寡人很失望。”
“你说刺客乃是容玉派来行刺的,那么,容氏来说,刺客是如何进入寿宴的,又是如何逃脱的。”
面对皇帝的询问,沈漓深吸一口气,慢条斯理的开口。
“有没有刺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要考验的人,结果是否符合您的心意。”
从头到尾,不过是皇帝的一场测试罢了。
而大家,不过是局中人。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倏然引来况厉明的视线。
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况厉明缓缓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眸蒙上了一层阴冷,抬头笔直望向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那么,这场考验,儿臣与四弟,谁胜谁负?”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只是惦记着胜负,真是让他很是失望。
皇帝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漓,“你这个女子倒是让寡人感到新奇,真是意外。”
她竟然能够看透这只是一场测试,女子能够有一双慧眼,实属难得。
“好了,你可以走了。”
“你的家人,寡人也会放了他们。”
“多谢皇上。”
说罢,沈漓匍匐在地,磕了一个响头后,方才起身离开。
在经过太子身边时,低头瞧了他一下,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淡笑,转而大步流星的离开。
太子就是太过于急于求成,所以,今日才败了。
而那个笑容,看在况厉明的眼里更像是挑衅,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等到沈漓离开之后,周来福朝殿内的宫人们招了招手,所有人顿时都退了出去,殿中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人。
关上殿门的一刹那,整座宫殿都透着威严,压迫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皇帝倏然将奏折扔在了地上,口供亦是扔在太子的身上。
“什么奏折口供,什么刺客,无稽之谈!”
大步流星的走下台阶,皇帝毫不客气伸手抓住太子的衣领,直接将人提了起来,瞪向他的目光充满了阴鸷之色。
“蠢货!别人的眼睛瞎了,你的眼睛也瞎了不成!”
“有没有刺客寡人心里会不清楚吗?!之所以让你们去找刺客,不过是给德妃一个台阶下罢了,你倒好,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
一把将人推开,太子倏然倒在地上,一声不吭听着皇帝的怒吼。
“寡人将御林军交到你的手上,不是让你抓着机会铲除异己!”
“更不是让你为所欲为!”
最近,太子接连的举动实在是让他太过失望。
说罢,皇帝抓起口供怼到了他的面前,因为怒火而不停抖动着手臂。
“为了这份口供,你竟然随便抓了一个宫人对其严刑逼供,就为了这么一份轻如鸿毛的口供!”
“寡人问你,人命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是玩具?还是泥巴?”
“它不是你能随意操控的物件!那是一条鲜活的性命!”
一把将口供扔在了他的脸上,皇帝被气的火冒三丈,刚想要伸手打他,忽的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
见状,况沉御连忙向前一步,在背后支撑着。
望着父皇苍白的脸色,况沉御不禁皱紧了眉梢,“父皇,您没事吧?可要叫一下御医?”
缓了好一阵子,皇帝的视线才终于有所恢复,对他摆了摆手,用力挺起腰杆。“没事,寡人只是被他气着了。”
抖着手指向内殿的桌案,“去,将寡人的金丹拿来。”
拄着拐杖往内殿走去,况沉御拿起桌上的锦盒打开。
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浓烈药味扑鼻而来,那个味道叫人十分的不舒服,况厉明下意识的屏息。
将盒子交到皇帝的手上,刚拿到盒子,皇帝就迫不及待服下一颗金丹。
金丹下肚不过片刻,皇帝便觉得通体舒畅,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望着皇帝的脸色由苍白变为红润,从头到尾的变化看在眼里,况沉御不禁多看了一眼那锦盒。
注意到他的眼神,皇帝笑着将锦盒收起来。
“里面是国师新为寡人练就的金丹,每次觉得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吃上一颗,可谓是深有奇效。”
方才感到的倦怠,此刻已经消失无踪,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好似有用不完的精气神一般。
太医院开的药,可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提起那位国师来,况沉御微微蹙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可还是小心提醒着。
“有时间,父皇还是该找御医来瞧瞧。”
“寡人知道了。”皇帝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
实际上,皇帝已经许久不曾召过御医为他请脉问诊了。
自从有了国师练就的丹药,皇帝便觉得金丹效果显著,每次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服上一粒,比任何汤药都要有奇效。
如此之下,皇帝对国师是越发的信任,便不曾召过御医了。
深吸一口气,深沉目光看向太子,皇帝倏然冷哼一声。
“别以为寡人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些年来你在朝中积极建立人脉,图的是什么?”
“只要寡人在一日,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太子,别逼寡人做出什么令你后悔的举动出来。”
“寡人最后再给你一句劝诫,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说罢,皇帝倏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退下去。
就在太子起身之际,皇帝倏然出声,“将你带来的脏东西带走,别污了寡人的眼睛!”
闻言,况厉明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被蹂躏的口供和奏折,转身便离开大殿。
刚离开大殿的范围,况厉明倏然转身拦住况沉御的去路,一双深眸透着极致的冰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四弟可是想好了,当真做好了要与本宫作对的准备了吗?”
说话之间,目光瞥了眼瘸掉的那条腿,况厉明眼中透露出疯狂之色。
“多年前的坠马只是让你断掉了一条腿,那已经是上天对你的眷顾,可要是再有什么意外发生,能不能保住你的这条命,可就难说了。”
忽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况厉明长长的哦了一声,看向况沉御的目光透着疯狂“对了,本宫前集体还听御医提起,你那缠绵病榻多年的母亲近日来情况有所缓和。”
“可要是她忽然间听闻了什么噩耗,就是不知道,有所见好的病情,是否会反复?”
一番话透着明显的威胁,而面对太子的威胁,况沉御也仅是淡淡一笑。
“大哥若真有本事的话,大可直接动手,不必与我说这些废话。”
说罢,况厉明拄着拐杖便绕开了他,慢悠悠往西宫而去。
全然没想到况沉御竟会这样淡然的面对他,之前每一次提起柔妃,他都会脸色大变,犹如惊恐之鸟。
而况厉明,每次看到他那幅模样心底都会产生极大的快感。
可这次,他只觉得满心的愤怒。
倏然转身,阴鸷眼眸闪烁着点点疯狂,“别以为你有小九的帮忙,便能将本宫的位置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