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氏赶到的时候,哪里还有闺女的身影,不禁气急败坏的叹了口气。
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到了省城,容敏儿还在不停抹着眼泪,咬紧的唇瓣都要沁出血迹了依旧不松口。
她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贪婪的父亲!
其实,容敏儿打心底就瞧不上父亲。
觉得他贪婪小气,像她这样懂得琴棋书画的女子,理应出身在大户人家才是,而不是在沈家受那样的罪。
她肯听父亲的话去相看,也是为了自己的出路罢了,至于父亲……
随他自己怎么想!
走着走着,容敏儿就走到绣坊跟前,望着里面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衣裳,眼睛之中满是艳羡。
她看到大户人家的小姐对布料挑三拣四,而她们所嫌弃的布料,却是她不吃不喝一个月都买不起的高档货色。
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眼色虽然鲜亮一些,却是里面的那些货色所不能企及的。
如此强大的落差,教容敏儿的内心不断扭曲,恨不得将手里的帕子给绞碎了一般。
脑海当中浮现出容玉的面容,还有况沉御所说的那些话,容敏儿顿时深吸一口气,深沉目光紧盯着铺子里的布匹。
早晚有一天,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一条计策顿时涌上心头,容敏儿目光之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强迫自己将视线收回,转身就离开了。
站在二楼的容玉,恰好看到容敏儿离开的一幕,平静的将窗户关上了。
约莫到了午膳时分,一个意外的人进了铺子。
容志文打量着铺子里的物件,目光之中有着钦佩。
容玉的目光不可谓不毒辣,出的每一副绣品都能准确无误抓紧顾客的心理,就连他这个男人,都要被这些绣品所打动了。
刚送走几位客人,昊刚就注意到漫无目的闲逛的容志文,笑着走了过去。
“容少爷前来既是无意买东西,可否说明来由?”
拱手回礼,容志文直接看向二楼的方向,“我是来找容玉的,不知,他现在可否有空,见我一面?”
一听是来找东家的,昊刚思衬片刻,将人领到二楼的雅间。
“您在此稍候,我去通报东家一声,见与不见,还要看东家的意思。”
“有劳了。”
得知容志文来找自己,容玉不禁心有疑惑。
他来做什么?
虽说同是在白鹿书院读书,但是两人的交情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
容玉实在想不到他上门会有什么理由,但,见一见总还是没坏处的。
“知道了,让他稍等片刻,我将手头上的账目处理完毕就去见他。”
在会客室等候片刻,容志文便看到容玉推门而入,快速起身,朝他拱手行礼,神态很是恭敬。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真是没想到你如今开了铺子,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当初在书院的时候,他便觉得容玉不是池中物,而今正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容玉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这间绣坊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不过才开业几日,就已经轰动全城,几乎包揽了所有富贵人家所需要的绣品,而且还提供定制服务,加上新鲜大胆的图样,可以说是独领风骚。
面对容志文的夸赞,容玉并未言语,仅是淡淡一笑,指向对面空着的座位,示意他坐下详谈。
“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容志文来找他,可不单单只是为了恭维而已吧?
看出了容玉的冷淡,容志文脸上流露出一抹尴尬之色,但很快就做出了调整,笑容满面看向对面的人。
“其实,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请你在惠宾酒楼吃一顿晚饭,算是赔罪。”闻言,容玉面露疑惑,挑起眉梢意味深长的看向他。
“赔罪?我倒不知,你我之间有什么过节,何谈赔罪一说。”
想到老宅那边的事情,容志文便无奈的叹了口气,愁容之下是满满的愧疚。
“你这么说,倒是不知该让我如何作答了。”
“你我都知道,在老宅那里是我们沈家多有冒犯就,我今夜在惠宾酒楼设下酒席,就是为化解上一辈的恩怨。”
“毕竟,那是两家间的恩怨,只要我们小辈同心协力,也不至于伤了咱们之间的感情。”
其实容志文想的很明白。
容玉日后的前途定会蒸蒸日上,而沈漓眼瞅着是与沈家一条心,眼下又在尝试种植新的果树,还得了官府的器重,而泽哥儿和桂花如今也是小有才气。
沈家日后所有的兴旺都在他们的身上,若与他们闹僵了,没什么好处。
“你说呢?”
挑眉看向容志文的目光,容玉有节奏敲打着桌面,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好,这顿酒席我应下了。”
闻言,容志文喜不自胜,倏然起身,“当真?!”
“我既应允下来了,自是没有反悔的道理。”
知道容玉来见自己已经是忙中抽闲了,目的达到了,容志文说明了时辰和包厢就离开了。
眼看容志文离开了铺子,昊刚缓缓走了过来。
“东家,这样的酒席,您何必亲自去。”
在老沈家,容志文根本没有说话的立场,他今日的赔罪,不过是为日后铺路。毕竟,依着如今东家的势力,能当朋友不当对手。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容志文还真是有个好脑子,比他的父母要看的长远。
此时与东家作对,老沈家绝对讨不了好果子吃。
容志文背后的用意,容玉自然是料到了。
回头看了一眼昊刚,容玉转身往回走,眸中闪烁着点点精光。
“人亲自找上门来了,我若是轻易拒绝的话,岂不是显得有些无情?”
昊刚沉吟片刻,遂又开口:“东家,似是对容志文有所忌惮?”
否则按照东家的性子,必定会拒绝。
坐回椅子上继续翻看着账簿,容玉嘴角显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容志文再过几日就要进京赶考,通过对往年试题的判断,我猜,以他的文笔,今年必定能高中。”
闻言,昊刚瞬间回过神来,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东家这是在为以后铺路?”
“他不希望多我一个对手,我又何尝想多他一个敌人。”
只能说老沈家祖上是烧了高香,一家子蠢货竟出了容志文这么一个明事理的。以容玉对他的了解,入仕后他必定会努力向上爬,或许,还能爬到不小的高度。
既然如此,对方抛出了橄榄枝,他又何必要拒绝呢?
“不过,东家您是如何判断容志文必定高中?”
抬头深深看了一眼昊刚,容玉忽然没由头的来了一句。
“今年的试题,可是由尚书台出的。”
什么意思?
见东家无意再说下去,昊刚便转身离开了。
反正他对朝廷的那些事也没兴趣,打理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就足够了。
房中只剩下容玉一人在翻着账簿,想到尚书台主考的三位大人,深眸倏然闪烁着点点精光。
据他所知,那三位主考官其中有一位,与书院的山长过从甚密。
而今年应试的学子当中,白鹿书院最有希望夺魁的便是容志文,山长绝不会错过推荐自己学生的契机,而容志文也不会错过这次的好机会。
入仕途,那可是容志文读书的最终目的。
就是不知道今晚的这顿酒席,会不会是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