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正阳宫给他所信任和忠爱的臣子开小会。
虽然没有当场说要免赋税,但既然容知书已经提到了宿州且单单提了宿州,那就说明他肯定注意到了连皇帝自己都还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皇帝开口:“宿州已经大半个月没降雨,这事孤五日前在宿州呈上来的奏折上看到,容爱卿的意思是,接下来宿州也不会降雨?”
“是!”
“孤记得宿州方向的奏折上除了提及半月没降雨,别的都没提过,爱卿是如何得知宿州的情况?你有派人实地探察过?”
“回皇上,臣是根据宿州近年的季节、雨势、气候及作物收成情况朝廷的推断……”精简地科普了一番这几者之间的关系,容知书继续往下说,“臣也希望这只是臣的误判,但若是万一,朝廷也能早做打算,也能通知百姓们早做准备,眼下是六月,离三年前宿州大旱的时间还有两个月,朝廷早做打算,百姓早有准备,万一真到了那么一天,也能在最大程度上减少损失与伤亡。”
三年前宿州大旱除了饿死热死百姓之外,也引发了小规模的瘟疫,有些灾民为了活命流窜到别的州府,也把疫病带了去,所以这三年那个方向的几个州府,可以说是一直处于挣扎当中,年前才算是勉强恢复元气,要是再来一次大旱,那个方向的几个州县,必定会再次崩溃且没有任何应对能力。
所以容知书才提出要早做准备。
“粮食,药物,医者,安置的营帐等,这些都是基础的必需品,以朝廷现在的财力,要准备这些并不难,难的是要怎样有效控制伤亡,以及大量伤亡之后有可能引发的瘟疫,还有大旱之后要怎样帮助百姓们度过灾年,重新生活。”容知书说。
容识礼道:“对于非农业的产业,臣有信心在短时间内令他们恢复元气。”
容明义想了想,道:“只要宿州有水,粮食方面可以交给臣与徐大人。”
治旱最紧要的就是要有水,就跟治水患最要紧的是要排水一样,都是头等的事灾情虽还未发生,皇帝眉头已经皱了,可想而知要是真到了那天,死亡伴随着瘟疫一起袭来,还有有可能出现的暴民……后果不堪设想。
首辅在旁边嘀咕:“这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就不能中和一下吗?”
容知书道:“理论来说是可以的。”
“我大哥的意思是,可以把禹州的水引到宿州去,这样一来,禹州就没有水患,宿州即使不下雨,也不会有大旱发生,有水就能种粮,百姓有粮自然就不会饿死。”容识礼补充。
“把禹州的水引到宿州去?”皇帝眉头更皱了,看向容知书,“你是如何打算的?”
容知书道:“建人工运河,南水北调,运河里的水不但能惠泽沿路州县,还能做为交通运输,开辟新的运输路线。只不过建运河需要付出极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非一年前载就能完成的,五年十年,算是顺利的了。不过运河一旦建成,于我整个大宁的国运以及子孙后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从南到北,中间隔了十几座城,就算半年能修通一座城,想要将禹州的水引到宿州,确实最少也要五六年,若是这五六年中没有大水没有大旱,那倒还好,要是有,那这些人和钱财,都得挪到救灾上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若是大靖大安等国不再安分,入侵大宁,那么这个工沈,势必要停下来,钱财全部用来支援前线。
打一场仗所要耗费的国力是巨大的,若是在打仗之前就把国库用空掉了,那这仗完全没有打的必要,因为根本没有还手的可能。
皇帝想来想去,都觉得这建运河的方案,可行是可行,但是很难实行。
容知书拿出大宁山河图,先在禹州标注,接着在禹州往北方向的两个相邻州府村上来,道:“皇上,万事开头难,而不开头,就永远没有成功的可能,只要开了头,一点点做,慢慢的做,总能看得到成绩的。这禹州的水在未来百年间不会有成患的危险,而且上次治水的时候,我又顺道多炸出了几段人工河,皇上你看,这几段人工河都是同一方向的,只要将这几段人工河打通,禹州的水,至少就能流通五座城。”
皇上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先一个城一个城的修?”
“没错。”
皇帝沉默了一会,说:“这样,你把每座城的运河修建方案完善好再给孤呈上来。另外,宿州那边,孤会令应急部门先把应急物料给准备好,真有那么一日,知书识礼,还有你们几个,可愿意前去治旱?”
“臣愿意!”
“行!那你们就先去处理各自事务。也到午点了,首辅,你们几个就陪孤用膳吧!”
一帮年轻人以容知书为首,快速离了正阳殿,皇帝收回视线,这才看首辅:“爱卿,刚才知书说的南水北调工沈,你怎么看?”
首辅说:“年轻人嘛,敢想敢拼,我们做老人的,自然是要支持了,只不过这修建运河对大宁来说是一件非常巨大的工沈,在建的过程中,肯定会有朝廷劳民伤财等声音出现,也不知道这些小年轻听了会不会后悔。老臣倒是不会的,臣听了一辈子的好话,歹话倒是没听多少,因此这修建运河之事,就由臣打个头阵吧,给孩子们打个样。”
林大学士拱了拱手:“首辅大人高义,令我等佩服。皇上,臣不才,愿给首辅大人搭个手。”
其余四位大学士,有两位保持中立,说等方案出来再说,另外两人直接投了反对票,认为在现阶段投入大宁的大半国力去修筑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用上的运河,实在不是理智之举,望皇上三思。
皇帝冷呵一声:“两人同意两人反对两人要再等等,你们倒分配得挺均衡的嘛?怎么,是以为孤看不出你们那小把戏?孤告诉你们,若是容知书递上来的方案要行,你们这几个老家伙就是死在孤面前,这条运河,孤也要修!”
首辅垂眼道:“皇上,容知书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唤我一声老师,我自然是跟他站在一头的,只不过修筑运河,兹事体大,不是他一个黄口小儿嘴巴一张皇上脑袋一拍就能定下来的,臣希望容知书好,巨更希望大宁一日比一日好。”
众大学士:“皇上,请三思!”
“滚滚滚!孤一刻也不想跟你们呆一起!无趣!高公公,让他们走!”
内阁六大学士走了,皇帝气得掀了案几:“老匹夫!敢跟孤对着干!孤砍他们脑袋!伴伴!”
高公公上前来:“皇上息怒,依老奴看,首辅大人这是故意唱反调呢,他要是不唱反调,朝中其他人可要唱了。”
“哦,孤的心思就这么好猜?伴伴你说,这运河孤是修还是不修?”
“运河肯定要修,这是于大宁千秋万代都好的事,只不过首辅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投入过大,劳民伤财,百姓若是怨声载道,皇上您是吃力不讨好啊。”
皇帝哼了一声:“孤向来只做孤认为对的事情,孤不需要讨好谁,不过这几个老匹夫说得确实有道理,孤等容知书的方案呈上来才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