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转了几圈,喝了一杯茶,皇帝感叹道:“伴伴,你说这容知书是不是真的文曲星下凡?怎么他脑子里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偏偏孤又觉得可行!”
“岂止是文曲星啊,老奴看,这容知书还是将星,专门下凡来为皇上您分忧来的!”
能让一个将星效力的人是谁?是帝星啊!
高公公这马屁拍得有水平,皇帝被哄得龙颜大悦,小桌子见缝插针,说静妃娘娘今天起来就唱了好几首曲子,听说心情不错,皇上要是过去,肯定能得好脸色。
说完又自打嘴巴:“哎哟,瞧奴才这嘴,静妃娘娘日夜挂念皇上,去了肯定开心得不得了,我们皇上也是九五至尊,静妃娘娘她一一”
皇帝打断:“行了,等什么时候学到你干爹的一成功力,再到孤面前拍马屁吧!伴伴,走,去幽兰院!”
“起驾幽兰院〜〜”
与此同时,容玉知悉了今天早朝的内容,他找到沈漓,将消息分享给她,说完直揺头:“这孩子,胆小可真大。”
沈漓笑了笑:“别看知书遇事不爱出头,但他是我们家最有脑子的人,你以后就知道他胆小到底有多大了。”
晌午刚过,定王爷又来了。
老驼背不让进,木着脸:“王爷,沈府再不济,这宅子也是皇上亲自赏给我家主子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王爷要是再来扒我家宅子,那就不是单纯的看不起我家主子,而是不给皇上面子了!”
定王爷啧了一声:“你这老驼背,你家主子什么情况你不比我清楚?他敢到皇帝跟前说吗?不对,你应该问他敢不敢跟皇帝面对面说话!”
“我家主子敢不敢的,就不劳王爷费心了。王爷请回吧,沈府今天不接待任何客人。”老驼背不中他的计,“沈贵沈旺,请王爷上马车!”
定王爷的脸一下变阴沉:“容玉,你真的以为本王不敢到皇帝跟前去揭他的真面目?!”
老驼背还没说话,他身后就有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王爷要到皇帝跟前去揭我爹的什么面目呀?”
是容晓棋!
定王爷脸上的阴郁在看到容晓棋的时候马上消失了,变成了内疚心虚还能难过,眼睛也红了:“晓棋……”
容晓棋态度淡淡的:“管家,既然王爷一定要进来喝一喝我们沈府的茶,那就请王爷进来吧,本小姐亲自招待。”
沈府打开中门欢迎,定王爷反倒不敢进去了,站在车驾旁吱吱唔唔的:“那个,晓棋啊,爹,我就在这里站着跟你说几句就好。”
“王爷请说。”
“是这样,昨天爹、我扒了你家的房子,皇上罚我给你家重新修房子,就今天开始修,可能会有些吵,要是吵到你,你也别生气,想要什么爹、我给你买。”
看着卑微的定王爷,容晓棋心情有些复杂。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用那种打量的目光看着她,然后施恩地说:“你是我的女儿,是大宁的郡主,你今天就跟本王回去,这沈府,以后就不要回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定王爷对自己改变了态度呢?
大概是自己明确表示自己只是容晓棋,不愿意做郡主的时候吧。
娘亲说得没错,男人不管几岁,都特别偏爱与你唱反调的那个,容晓棋不想得到定王爷的偏爱,她是真心不喜欢定王爷,这个男人十几年来没抚养过她一日,还害死了她亲娘,如今轻飘飘几句话加上掉几滴眼泪,她就要跟他回去,对他感恩戴德?
没这样的事。
你弄丟了我,你寻我一辈子这也是你为人父母应该尽的义务,而我没受你一分一毫的关爱,要不要认你,要不要跟你回去,这不是我的义务,我可以拒绝。
想到这里,容晓棋淡声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就请定王爷马上开始吧,王爷既然不喝我沈府的茶,那我就回去读书了,管家,日后见了定王爷,记得要客气一点,怎么说他也是皇室中人,我们沈府小门小户,不要鸡蛋碰石头!”
容晓棋转身进了府门,很快就连背影都见不着了,定王爷还怔怔的站在那看,老驼背怕他看久了扭到脖子,大喝一声:“王爷!”
定王爷受惊,一个踉跄差点崴脚,家丁小廝离沈府好几丈远呢,没得他吩咐也不敢过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王爷在那平地转了个圈,最后险险扶住车驾稳住身上。
大家都惊出了一声冷汗,定王爷却没管自己出了丑,伸头还往里望了望,突然瞧见容晓棋去而复返,他张嘴要喊,对方突然瞪眼跺脚,让他快点滚。
那眉眼那动作,像极了当年的谢樱。
定王爷抹了抹眼,招手让府丁们过来:“管家,给状元府修葺宅院这事你亲自盯着,一个月内,必须给容状元把府第修好,否则,提头来见!”
“王爷请放心,小的一定把这差事办得体体面面!让您能给皇上交差!”
这话定王就不爱听了,他给容知书修葺房屋可不是为了给皇帝交差,而是为了他的宝贝女儿!
当然这话定王不会说,至少在容玉恢复身份前是不会说的,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容玉也不知道何年何用才能恢复身份一一难不成他一辈子都不想做回‘林舒”而是躲在‘容玉’这个名字后面苟活?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真是高看他了,而女儿在这样没骨气的家庭长大,不妙,实在不妙啊。
而且啊,容家三个小子,只有一个有了婚约,其余两个都还没有订亲呢,容玉和沈漓死活不让晓棋跟他回家,是不是存着要将晓棋许配给容知书和容明义之间的一个啊?
不行不行!自家女儿是皇室人,金枝玉叶,岂是容家这两个小子能肖想的?他一定得阻止!
定王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从前一心想着把皇帝干掉然后自己做皇帝,这会眼里心里就只有女儿容晓棋了,这会又担心起她的终身大事来,越来越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了。
至于做大宁的皇帝?
那念头已经很久没浮上来过了。
门口响起了各种细碎的声响,还有几声抱怨声,被某个人低斥一声之后,抱怨声没了,只剩下细碎的声响。
那是定王府的管家在带人修葺房子,动静不大,但整个朱雀大街的住户都知道了,于是有事的没事的都出来转悠,高门大户中,主人与主人不一定相交,但管家与管家,下人与下人之间肯定是认识的。
“哟,管家,这盖房和扒房的感觉相比,有什么不一样呀?”
“哟余管家,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呐,可惜了只能让我等饱一饱眼福,去不了长乐坊啊!”
“哎呀管家,你又不用上屋顶干活,怎么额头全是汗呀?阿丁,阿丁,还不快给你们的管家大人擦汗?”
便是皇帝身边的高公公,再得宠,大臣们也不会将他喊成高大人,要是喊了,那就不是尊称,而是取笑,眼下也是如此,余管家一听到‘管家大人’这个称呼,脸色刷一下就变了。
余管家大怒:“你们家都没事干吗?吃饱了撑着来监督我干活,我是定王府的人,凭你们也配?!”
定王府的人敲敲打打了一下午,天擦黑的时候,容知书兄弟三人回来了,容知书说了,沈漓这才知道他要建运河的事,当场就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