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就觉得,岭南有山有水,理应是个富庶的地方,只要有人愿意真正做事,哪怕只是做一点点,那里应该会大变样。
“那就去岭南。”
容玉决定了:“去做个小知县。”
“讨个岭南王当当,也未尝不可。”沈漓语出惊人,“当然,我们自己也可以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国家,将中原文化带到岭南,将岭南特产与地方文化也推广到中原及至整个大宁,让天下大同,四海归一。”
容玉沉默。
他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问出口:“沈漓,你是从哪来的?你的那些书,都不是这个时候能够出现的东西。”
“我从哪里来,我是谁,这重要吗?你喜欢我,是喜欢我的皮囊,还是我的灵魂,我不也没有追问到底吗?容玉,你不用管我是谁,不用管我从哪里来,你只需要知道一点,那就是:我爱你。”
沈漓侧身搂住他脖子,轻轻亲过去:“如果说一遍不能让你确信,那我以后每天都说一遍,不,说三遍,早上说,中午说,晚上入睡前也说,怎么样?”
容玉翻身压过来,眼神幽深:“沈漓,我爱你。”
一室温情,一夜痴缠。
天亮了,枕边人已不在床上,被窝倒还微温,想来是刚起来不久,沈漓翻过去,闻着他的味道,很心安。
“娘〜”容晓棋在门外叫,“你起了吗?我能进去吗?”
“进来。”
容晓棋很早单独来找她,平时她跟容晓嫡形影不离,在每个没有早课的早上,这个时间点,姐妹俩都是在赖床,难得今天容晓棋没有赖床,也难得没有容晓嫡这个小尾巴跟着,就觉得很奇怪。
沈漓披衣下床,母女俩在茶桌边坐,沈漓给她倒了杯热茶:“找娘有事要问?
容晓棋不太好意思,还没开口就先红了脸:“娘亲,对不起。”
上来就道歉,这是怎么了?
“昨天我在窗外,听到你和爹的说话了。”容晓棋正色下来,“你说,要和爹到岭南去,那晓棋和晓嫡也能去吗?”
“当然了。你们两个还这么小,当然是我们去哪都带着的。只不过,晓棋是不是另有打算?”
沈漓说着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小姑娘心里有事,又藏不住,全写在脸上啦“真的全写在脸上了吗?”容晓棋哭丧着脸,“晓棋以为已经很厉害了!娘亲,你快教教我,怎么样才可以不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行行行。那你说说你什么打算?”
“娘,晓棋想做军医。”容晓棋一脸羞涩,“穆姨和林大夫说过,我的医术已经很厉害了,不比秦大夫差,只不过是缺少一些经验,只要我累积到了足够多的经验,就能成为一代名医。”
“有志气!”
沈漓竖起大拇指:“我和你爹当然是举双手双脚支持!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应该做的是什么,你才十二岁就能有自己独立的目标,很不错,晓棋,只要你自己愿意的,想做的,那就放胆去做。”
“谢谢娘亲。”
沈漓点头:“只不过你年纪尚小,去军营不合适,而且想要成为一代名医,只在军营积累经验那是万万不够的。军营最多的是外部创伤,缝合术,急救术这些医术已经推广了出去,这些你更是其中的优胜者,所以从一代名医的目标出发,我认为你应该走万里路,识万种草,治万种病。”
容晓棋眼睛一亮:“我可以吗?”
“可以。”
“那我准备一下就出发?”
“先不急。你几个哥哥还没回来。你要出去游历,这事虽然是你一个人的事,但家里人的担忧,你也要体谅一下,要是三个哥哥回来见不到你,他们会发疯。”沈漓拍拍小姑娘的肩,“再等等,等明年开春就应该差不多了。”
现在已经九月底快十月了,离过年也就两个月,离开春也不远了,而且她要准备的工作很多,两三个月,时间应该刚好够。
容晓棋点点头:“我知道的,娘亲。只是娘,开春的时候,爹的事真的能了结吗?”
“顺利的话,下个月。”
“一定会顺利的!”
容晓棋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返回来:“娘,如果我去游历,那个人再到我们家来,你不用再给我留面子,直接把他赶走,我不喜欢他,也不会原谅他,更不会代替我娘去原谅他。”
“好。”
虽然歹竹出好笋的机率只有万分之一,但容晓棋显然就是那万分之一的稀缺儿,当然了,那是因为她遇到了沈漓,如果原主还活着,不光是她,就是那三个小男孩,也不知道有没有命长大。
如此一想,沈漓就蛮有成就感的。
次日,瑨瑶公主与贤王府小王爷的喜帖就送到府上来了,是裙瑶公主亲自送过来的,对外说是跟沈漓姐妹情深,想要亲自跟沈漓分享这份喜悦,实则她是想见容玉。
圣旨早就下来了,婚期就在十日后,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
朝云公主求沈漓:“沈漓,请你让我见他一面,就当是,让我与他真正做个了断吧。”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拦着不让你们相见、棒打鸳鸯似的。”沈漓翻了个白眼,“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我不让你见他,是他不愿意见你。”
朝云公主泫然欲泣:“我知道的,他恨我,可就算他恨我,我也还是想见他。”
“眼泪擦一擦,别老做感动自己恶心别人的事了。恨是一种与爱相等的情绪,他对你没有那么激烈的情绪。”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没有?他要是没有恨,又怎么会不愿意见我?”
“我不是他,但我是他枕边人啊!怎么,你是想要知道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聊什么悄悄话吗?哦,我们一般不聊悄悄话,因为我们要忙别的,没空。”眼见朝云公主脸上神色变了,沈漓再撒上一把盐,“再说了,我老公多贵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没有一万两你就别开这个口!”
“你,你竟然,竟然如此侮辱他一一”
“堂堂公主殿下竟然连一万两都拿不出来,这说出去多丟你们皇室的脸啊。既然公主拿不出来,那就算了,管家,送客!”
朝云公主这会真的是气着了,厉声喝:“大胆!我是堂堂大宁国的公主,肯来你沈家是看得起你!你不跪下来谢恩,竟还敢赶我?!来人!将她捆起来!”
几个侍卫听到呼声,立即从外头窜进来,探手就向沈漓来。
沈川和穆兰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同时冲上来护沈漓,老驼背更是大喝:“我看谁敢?!”
几个侍卫一顿,朝云公主厉声喝:“怎么,本宫的命令你们都敢不听了,是要我皇兄亲自来给你们下令吗?!立即将她拿下!谁敢阻拦,就地格杀!”
侍卫们一涌而上,这时,院内传来一道清泠泠的男声:“裙瑶公主好大的威风是容玉!
朝云公主的眼睛一热,堪堪止住要往下掉的眼泪,挥手道:“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侍卫们一头雾水地来,又一头雾水地退下,但他们不敢有什么意见,反正身份地位越是尊贵的,脾气就越是难以琢磨,越是阴晴不定,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卖命的,只管听号施令就好,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死,端看这些贵人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