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若是放出来……”
“想必事情也不是不能商议吧？”
事到如今，师爷竟然还想着据理力争。
周阳不禁发笑，师爷胡子一把，竟也能如此天真。
“师爷，你是看小爷出门没带随从，跟小爷逗闷子呢是么？”
“商议……”
“哼，亏你说得出。”
师爷正想说些什么，周阳却早已笑意盈盈凑到了牢头身边。
“看着这些家伙，兄弟辛苦了，一点小意思，算是兄弟们的茶钱。”
周阳掏出了两锭足银，趁着周围人不注意，塞到了牢头的手里。
不想牢头却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大喇喇掂量着两锭银子。
“哟，还是足货，有什么事就说吧。”
收了钱，事情就好办了。
周阳不怕他收钱，就怕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规矩我们都懂，还请兄弟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那位朋友。”
牢头揣好银子，自顾自掏着耳朵。
“见什么朋友？”
“老子说的是你们有事就吩咐，可没说能让你们进去。”
黑吃黑！
周阳一愣。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跟小爷玩这一套。
如果不是有人在里面等着他捞出来，周阳八成是要拔剑送他去见太奶了。
“小爷我有样东西落在府里了，劳你跑趟腿吧。”
牢头看周阳衣着考究，不疑有他。
“没问题，你府上在哪，地址报来。”
“京城，镇北王府！”
周阳短短一句，字里行间霸气十足。
牢头大惊，脸色瞬时大变。
不料，周阳却突然一改威严，嘴角上扬。
“不对不对，师爷，小爷有了驸马爷的身份还能住老爹那么？”
“是不是得开府建衙？”
活了几十年，牢头从未见过如此杀意凛然的笑容。
今天，他看见了。
那种笑意看似无虞，实则令人毛骨悚然，寒意直穿灵魂。
“不不……”
“大人，小的刚才脚崴了，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您还是进去吧。”
周阳握着牢头的手，将他刚刚掏出来的银子又给塞了回去。
“那好，你们去喝茶，小爷进去看看。”
走到暗牢，推开牢门，点燃油灯。
周阳和师爷都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傻了。
“我曹！”
“师爷，小爷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房间里面关的那人，正是范婉儿的主子，叫嚷着要贩糖售卖的家伙。
如今的他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烂布一般堆坐在墙角。
如果不是断牙里时不时吐口气出来，将凌乱的头发吹起。
周阳实在难以断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师爷也着实意外，虽说昌县也有大牢，里面也关了些穷凶极恶之人。
但是像眼前这位被打到连妈都认不出来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梁掌柜，是你么……”
师爷一步一步向前踱着，谨小慎微。
生怕万一认错了，那家伙跳起来咬他一口。
“哼……”
“嗯……”
梁掌柜没有说出一句囫囵话。
好在他的声音比较好辨认，周阳一听就听出了他是谁。
“好家伙，怎么给折磨成这个样了！”
“师爷，小爷这有一瓶金疮药，你看看他受了什么刑，去处理一下。”
师爷接过金疮药，随即走到梁掌柜身边掀起了他的衣服。
“咦？”
师爷反复看着梁掌柜脏兮兮的肚子，没有发现半分痕迹。
摸向他的大腿，也没有发现皮开肉绽的迹象。
直到解开了扣子，看见梁掌柜胸前的星星红点，这才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回到了周阳身边。。
“狼……狼牙棒！”
“大人，他们定是用狼牙棒打了人，他胸前尽是印痕！”
周阳眉头拧成了菜疙瘩，疑惑至极。
狼牙棒，还打胸？
这算是哪门子刑罚！
同样掀开了梁掌柜的衣服，周阳这才发现上面的所谓印痕竟然是痘印。
再看向梁掌柜惨白的嘴唇，周阳顿时有了结论。
他哪里是被狼牙棒打成这样的。
分明是小病小痛不得治疗，再加上暗牢不见灯光。
硬生生被熬成这幅样子的！
估摸是牢头看人要不行了，这才通知家属前来的。
“梁掌柜，你病症多磨，实在耽搁不得了。”
“你早上都吃什么了？”
翻遍了暗牢，周阳也没找到一样能进嘴的东西。
师爷也懵了，人家外面那些家伙，家里没钱，任他们生死由命也就算了。
梁掌柜至少家里也趁个白银千两，拿出一半当做供奉，也不至于让他受这份罪。
“梁掌柜，你家里人不是使了银子么，是不是路上被人截留了？”
周阳回过头，用关爱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师爷。
“再有钱，他也不过是一介白衣，小爷我刚才使了银子都差点进不来，更何尝是他家人！”
师爷恍然大悟，那牢头连当朝驸马的银子都敢昧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顿时捶胸顿足，指着牢头骂了他祖宗十八代。
“别骂了，你骂不死门外的家伙，也救不活里面的这位。”
周阳摸着梁掌柜的脉，连连摇头。
脉搏时有时无，病情已近膏肓。
一个时辰之内，如果不想办法给他用药，梁掌柜的家人就可以准备棺材了。
师爷的眼神用在外人身上不怎么灵光，但是用在周阳身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一眼就看出梁掌柜命不久矣，立刻将周阳拉到了一边。
“大人，这地方咱们能进来都是奇迹了，去哪给他弄药去！”
“要不依我看咱们还是离他远点算了，病气要是过到您身上，小的可担待不起。”
周阳何尝不是一筹莫展，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也不替大夫们出个头。
明明神医难治无药之病！
忽然，周阳想起之前在他做实验的时候，曾将一小瓶烂菜汁放在了身上。
经过这般长时间的培养，想必应该已经有些药效了。
“有了，幸亏小爷随身带着良药，否则他今天就危险了。”
周阳将盖子拔出，作势要喂给梁掌柜。
一瞬间，梁掌柜垂死病中惊坐起，眼睛瞪得溜圆。
甚至，还有几分生龙活虎。
师爷知道周阳略通医术，却不曾知道周阳是这么厉害的角色。
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不料，刚刚恢复过来的梁掌柜竟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周阳的小瓶子。
“泥马，臭……臭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