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急忙护住自家牛，手往腰上一插，“你做梦！”
要知道一头牛对一户人家来说有多么重要，况且张氏家的那几块地还没脱手，更需要牛了。
当时余烟买地时张氏本想卖出去给儿子读书，没想到她提前得罪了余烟，没那个脸再求上去。
余烟也懒得多说，转头就让梁氏报官。
张氏见余烟动真格，立马软下来，拽着余烟的手，赔笑道，“好妹妹，牛我抵不了你，你知道的，一头牛不便宜，况且家里一年收成都得靠它，你若将它带走，我们全家人就没了活路啊。”
余烟当然知道，于是道:“我知道牛不便宜，我可以将你的牛买下来，少给你七百文，这样你看如何？”
张氏眼珠一转，去牵了其中一头个头比另一头小一圈的牛。
“大妹子，我卖这头母牛，公牛还要留着犁地，你看这样行吗？”
梁氏还在感叹，这泼皮张氏居然能这么快软下性子。
谁知一旁的吴婶子忽然说:“余烟，这张翠花诓你呢！”
余烟诧异:“怎么了？”
张氏闻言变了脸色，连忙道:“我哪有诓她？吴婶你最好别乱说话！”
吴婶子一脸不忿，才不怕张氏，还啐了她一口。
“呸！你家的母牛前几日就病了，请村医看了多少次都不见好，你想把病牛卖给余烟，不是想诓她是什么？”
吴婶子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余烟雇她种地看苗，出的钱可是让她家日子好过了许多，自然不能让余烟吃亏。
余烟闻言，也打量起了张氏牵过来的这头牛。
这年头的牛都是灰色皮毛的水牛，温顺乖巧，但面前这一头确实乖巧过头，甚至有些精神颓靡。
村医是医人的大夫，怎么可能治好急病的牛，且一般农户都有应对牛生病的方法，张氏都去找村医了，只怕这头牛病的很重。
她看向张氏，挑眉:“你怎么解释？”
张氏慌乱了一瞬，随后灵光一闪。
“一头成年的牛可是能卖十两银子的！就算病了，只要没死，都能卖个二两银子。”
她道:“况且我也没撒谎，公牛确实要留着犁地的！”
余烟手指摩挲着下巴，垂眸时猝不及防跟那头牛对上了视线。
它正在看余烟，一双无神的大眼里是令人不忍直视的沉静，它仿佛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一样，安安静静地等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余烟伸手摸了摸它的角，叹息一声。
“它病得太重，我给你一两银子，七百文一笔勾销，你若同意，我就将它带走。”
张氏一听，瞬间不干了。
“我这么大头牛，你只给一两银子，你就是在抢钱！”
一旁的梁氏不乐意了:“这头牛都快死了，嫂子愿意收就不错了！你想卖给别人，别人都要等牛死了只给八百文，况且你还糟蹋了嫂子的地，还想蹭鼻子上脸！”
余烟也冷下脸来:“就一两，不同意你就赔我七百文。”
围观的村民开始对张氏指指点点。
张氏为人刻薄，又喜欢带着年轻些的妇人嚼舌根，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闹得人鸡犬不宁，在安定村的名声很不好。
谁都知道余烟为了种这块地花了很多钱，安定村能长庄稼本来也很不容易，这张氏糟蹋了人家的心血，还想狮子大开口。
张氏一时被人说得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来。
这时，一个男孩子端着用芭蕉叶包裹的东西靠近，看见张氏被千夫所指的画面，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讷讷地开口:“娘，你怎么了？”
张氏泼辣刻薄，丈夫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养出来的儿子却因为张氏的重压是个胆小的。
见到李文，村民们立马转移了话头。
“这张翠花，可着李大水老实木讷，成天吆五喝六的，把儿子养成现在胆怯的样子，还要硬是送去文安院读书，家里都撑不住了。”
“这孩子有个这样的娘，当真是可怜。”
“再看江家那三个孩子，活泼开朗的。”
李文被说得抬不起头，张氏见状直接变了脸色。
她指着一群围观的村民，厉声道:“错事是我干的，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怎么说我儿子？我儿子什么也没干，怎的就要被你们这样指着脊梁骨说？”
余烟见状，便让江海兄妹三人，带着李文回去。
江海起先不懂，后来看张氏儿子在他娘背后抖个不停，立马就懂余烟的意思了。
张氏心疼儿子，眼眶已经红了，江海来叫李文的时候，她连忙把李文推走。
现场又只剩余烟和张氏。
张氏红着脸，磕磕绊绊道:“谢谢……”
余烟倒是平静:“大人之间的事，何必扯上孩子，你考虑的怎么样？”
张氏沉默。
她知道她性格不好，对丈夫日日责骂，对儿子耳提面命，所以儿子才会自卑怯懦。
方才余烟让江海带走李文，保了李文一分自尊心，这是一分恩情。
想了一会儿，张氏下定了决心。
“好，一两银子，这头牛卖给你。”
余烟拿出一两银子，对周围的村民说:“这牛就归我了，众位乡亲做个见证。”
众人不停应声，“我为余娘子做这个见证。”
“我也是！”
“算我一个！”
罗木上前，自信发言，“再算上大安酒楼，张氏，你今后再不能找余娘子的麻烦了。”
闹剧就止于此，余烟正打算牵着牛走，结果不知是谁拉住了她的衣服。
余烟往后一看，是另一头公牛。
它咬住了余烟的袖子，一双澄澈宁静的眼睛正看着她。
张氏见状，连忙来拉，然而牛纹丝不动。
张氏急了，用了大力气，这才将牛扯退了一步。
余烟正要走，公牛又执着地走上前，直把拉着它的张氏都扯上前几步。
被余烟买下的母牛歪头蹭了蹭公牛，两头牛顿时脸碰着脸，一声没叫，却让人看出了一种不离不弃的坚定。
余烟忽然想起，这两头牛吃了地里的土豆苗！
灵溪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效用，难道这两头牛吃了灵溪水浇灌的土豆苗，开了灵智？
平复了激动的心情，余烟看向张氏:“它既然想跟我走，那我出十两银子，你把它卖给我吧。”
周遭哗然，纷纷疑惑余烟到底哪来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