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赤罗罗的辱骂，刘大壮涨红了脸，扑上来就要厮打余烟。
秦湛微微偏头，身后的书童扑上来，秦家是大户找的书童身手也不错，几下子把醉醺醺的刘大壮扑到地上。
秦湛长身玉立，朗声道：“你张口就污蔑余娘子的清白，青天白日当着整个集市的面尚且不知收敛，以前还不止干过多少欺男霸女的恶事，县令怎么了，县令就是土皇帝吗，辖下的百姓就成了砧板的肉了吗？”
这番发言简直惊世骇俗，其余百姓都不敢说话，有些胆小的已经走了，开玩笑，万一成了哗变就完了，那样会掉脑袋的，但如果这个人有底气才这么说，秦湛的身份绝对远远高过县令。
巡街的捕快听见这边的动静，很快赶来，一看县令的弟弟和贵人对上，赶紧把人控制住，送到县衙。
准备捉拿余烟和秦湛时，身后传来县令的声音，“住手！”
看热闹的百姓根本没想到会招来县令，都躲开了，只有余烟和秦湛站着。
余烟生怕县令算账，先发制人，“民女打人也是被逼无奈，刘大壮两次污蔑民女清白，如果真的被他得逞，那民女只能被浸猪笼，难道刘大壮的痛快比民女的性命还重要吗？这是他砸的摊位，五十文白花了，这是民女的伤，看伤又是一笔费用，要怪只能怪民女出门没看黄历，挡了好狗的道，这才吃亏受罪。”
刘大壮看见亲哥哥，又开始耀武扬威，捂着肿成猪头的脸，一瘸一拐蹦过去，“你总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一条好狗，要是一开始你就赔礼道歉，哪有这样的事，现在知道怕了，晚了，等着蹲大牢吧你。”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在憋笑，但没人敢当着县令的面嘲笑他的亲弟弟。
县令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刘大壮，可怜跛脚刘大壮成了独脚鸡，一推就倒，结结实实摔了屁股蹲。
“蠢货，人家说你是狗，你还在得意呢，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知道这码头来往的人有多多吗？居然敢在这里败坏本官的官声。”
县令说完，朝秦湛拱手，笑得脸上的褶子成了菊 花，“秦公子来了贵县，有失远迎，上次给贵府送去的茶叶喝着如何？”
然后看向余烟，惊讶道：“哎呀，这不是余娘子吗，本官夫人最喜欢大安酒楼的菜了，吃完以后皮肤都水嫩不少，没想到今日有幸见到。”
刘大壮懵了，他那么大一个亲哥，居然去巴结一个小娘皮，还是打了他的小娘皮？
他不信邪地凑上去，“哥哥，你干嘛帮着外人说话，这小娘皮太不老实，我这脚趾头都要砸扁了，她要赔钱给我看病的。”
县令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过去，“给我长点脑子啊，别什么人都惹，这余娘子虽说住在村里，可她救了秦府的千金，那可是秦府，宗族里有人在京城做官的的，你自己作死，别把你亲哥送进去行吗？”
这县令也是个妙人，当着秦湛和余烟的面教训弟弟，不但恭维了他俩，还帮他俩出了气，围观百姓一看县令当街打恶霸，也忍不住多了好感。
秦湛摆摆手，“今天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秦府的恩人轮不到一个地痞欺负，刘大人，你说呢？”
县令识相地拱手，让捕快把刘大壮抬下去，又拿出一张十两银票，“这是给余娘子的赔偿，余娘子放心，下官再也不让刘大壮来集市作恶了。”
余烟接过银票，又还回去五两银子，“我只要这一点摊位损失费，顺便提醒刘大人，您的弟妹已经有了身孕，但是胎象不稳，长期劳累忧虑也会影响胎儿发育，大人还是管好您弟弟吧。”
刚才她看见刘王氏脸色憔悴，但刻意躲避肉汤，心里有了猜想，所以才提出合伙，也是想再接触一下，方便确认。
子嗣要紧，刘县令又吩咐捕快把弟弟抬来，看着醉醺醺的，嘴里不干不净的弟弟，刘县令眼里闪过一丝厌烦，摆摆手道：“弟妹身子要紧，大壮，你就算混不吝，也不能害自己的妻儿，来人，把他扔进牢里消停一段时间。”
刘大壮不敢置信，还在叫嚷，但刘县令这次铁了心给他教训，“来人，给本官堵上他的嘴。”
百姓纷纷鼓掌，这里的摊主被压榨很久了，却没办法摆脱，这次多亏余烟坚持报官。
刘王氏艰难起身，不可思议地抚上肚子，她还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脱离苦海了，连忙拿碗盛了馄饨，“余娘子，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上次他醉酒时推了我，我还以为来月事了，没想到是见红了，如果不是余娘子提醒，我这个孩子估计保不住了。”
余烟没要她的馄饨，而是用碗接了灵溪水，递过去说：“喝口水吧，你肚子里毕竟是县令大人的亲侄子，他不会放任不管的。”
余烟成了集市的功臣，白胡子老头做主，给余烟的摊位延时半天，让她卖炸土豆片。
刚才的事闹得大，余烟的摊位名声大噪，十文钱一份的土豆片很快卖完，其中大部分都是集市的摊主为了答谢余烟才买的。
不到一个时辰，余烟就收摊了，卖出去十坛子的炸土豆片，除去油纸包和土豆的成本，总共赚了三两银子，还有零零散散的八百文。
甚至有的人吃辣上瘾，拿出贴身的值钱物件抵押，被余烟笑着拒绝了。
秦湛在旁边帮工，时不时偷吃几片，余烟也当没看见，甚至有点想笑，堂堂一个贵公子居然也有贪嘴的时候。
尤其是秦湛偷吃还遮掩，一本正经地装无事发生，但是忘了擦嘴角的辣椒油，让余烟想起家里三只馋猫。
她装好两份炸土豆片，递给秦湛和书童，“这两份给你们留的，趁热吃更焦，别客气，还没问二位，怎么会来集市闲逛？”
秦湛没矜持就接过来，塞嘴里炸土豆片，这才想起不雅观，他避开余烟的视线，用袖子遮着咽下，“是大安酒楼的伙计说的，集市离大安酒楼不远，一刻钟就到了，他不敢打扰罗掌柜，看见我在酒楼和友人小聚，拉着我过来，可惜来晚了，若我早来一刻，余娘子也不至于被刘大壮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