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恍惚觉得,自己才是新婚的那个。
她挣扎着身子要往外爬,苏烈问道:“大早上的你去哪?”
“我想去看看拾英,她刚嫁过来,我怕她有什么不适应地方,身为她的闺蜜我得好好陪她。”
“人家再不适应还有三郎在呢,你操哪门子闲心?”苏烈伸手捞回她。
林娇面色惶惶然。
苏烈把她拎到了院子里,说什么她的体力太差,要好好训练她一把。
清晨的阳光从围墙外的枝丫上洒落,留下一地的斑驳金斑。
这么美好的时光,应该拿来喝茶打牌看话本子才对。
但此刻,林娇就在这金斑里扎马步,双腿弯曲,双臂伸直,头顶还顶着一个碗。
苏烈气定神闲地在她身边打着转,就跟在军营里练兵士们似的嚷嚷着,“腿不要抖,胳膊伸直了,碗里的水不能撒出来!”
林娇的腿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胳膊酸的好似不是自己的了,至于头顶那碗摇摇欲坠的水,她已经累得吐槽不动了。
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被这个大魔头折磨!
要不还是逃走吧。
反正自己的钱也攒够了,够她一辈子花销了,但逃到哪里去呢?
林娇认真地思索着。
苏烈喊长留搬来椅子,自己一屁股坐下了,又抿了一口新沏的香茶,五脏六腑都透露着舒坦。
果然还是训练自己的小媳妇有意思!
瞧她那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她还敢有什么心思跟自己对着干。
不知不觉中,旁边站了一溜人,跟看戏似的看着这两人。
长留:天呐,将军又使了什么撩妹的新招,我得赶紧拿小本本记下来。
怀江:将军,我劝您善良!不然以后很容易被娘子翻旧账的。
顾妈妈:这是什么情况?是我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新潮流了吗?
白薇:今儿娘子化的什么妆,面色红润中透着苍白,苍白中隐含着嗔怒,天呐好高级!
半夏:我怎么觉得娘子受欺负了呢,但顾妈妈说没有。唉,大人的世界我也不是很懂。
林娇人生中第一次早操课以摔了一碗水结束,趴在床上捂着被子大睡了三天三夜后,她终于活过来,决定去找李拾英吐吐槽。
男人嘛,如果不用来吐槽,那将毫无意义。
如意斋。
李拾英斜靠在榻上,身后两个小丫鬟一个揉腰一个捶腿,她本人正哈欠连天地跟林娇说着话。
“吐啥槽啊?不如咱俩趁这功夫睡一觉。”
林娇这一阵子对“睡”字过敏,闻言打了个寒颤,左右看了看苏烈确实不在后,才拉着李拾英委屈道:“你也腰酸背痛腿抽筋对不对,人家也是啦……”
李拾英白她一眼,“我看你是缺钙,回头送你几瓶我家独门秘制的补钙神药,保管你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出身军中就是好,连这都有。
不过这不是重点,林娇转了转脑袋,“三郎对你好不好?二叔二婶对你好不好?老夫人和其他人对你好不好?要是有人对你不好,你跟我说,我替你去揍他!”
李拾英的白眼快翻到天花板了。
“二嫂,你搞清楚好不好,我李家世代军门,嫁到你们读书人家,我还怕别人欺负我?简直笑话,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三郎对我极好,爹娘也是,老夫人是我亲姑婆能对我不好吗?”
“再说了,你替我揍人?你揍得动谁?瞧你那细胳膊细腿的,怪不得我二哥天天早上训练你!”
一顿话抢白地林娇脸生红晕。
“蹲马步这事这么快就传开了?”
李拾英闻言嗤笑,“主要是你惨叫的声音太大了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苏将军用刑呢。”
跟用刑有什么区别,那马步是一般人扎的吗?
林娇瞥了一眼李拾英。
不得不说人家的身体素质就是好,虽然看起来也有些乏累,但不像她似的整个人都要挂掉了。
李拾英看她上下打量自己,出声道:“要不然以后你跟我学扎马步吧,我不像你家二郎那样粗暴,我很温柔的。”
天真的林娇答应了。
才新婚不久,因为丈夫还要念书,因而十分无聊的李拾英精神一振,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拎了林娇直奔后花园,指着一棵树道:“看见了吗?你就爬这棵树,来回爬上个五十遍,保管胳膊腿贼有劲!”
林娇仰头看了下那颗参天大树,树顶仿佛高的无边无尽,树干都要几人合抱才行,不由得面有菜色。
“这也太高难度了吧,能不能先来点基础的?”
“哎,基础的训练有什么意思,要练就练难的!”
“可我爬不上去呀。”
“那我帮你一把!”
李拾英撩起裙子掖在裤腰里,朝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拎着林娇三两下蹿上了树干,将她放在半空中,自己又轻飘飘地下来了。
底下响起了一片掌声,“三娘子好厉害呀!”
树下不知何时聚拢了一帮闲的无事看热闹的丫鬟小厮们,团团围住了两人。
李拾英一扬脖,“都低调点!”
林娇站在颤巍巍的树枝上,连死的人都有了。
苏烈只是让她扎马步呢,这家伙是让她跳树啊!
林娇死死抱住树枝,就怕一个风大把自己吹下去了。
谁能想到,自己没死在大魔头手里,先牺牲在里自己的妯娌兼闺蜜的手里了。
此时此刻,她分外想念她的大魔头丈夫。
虽然他有时凶巴巴的,还爱喝酒吹牛皮,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十分称职的好郎君,也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遇到这样的好男人了。
早知道就先生个娃娃了,也好给他留下一丝血脉!
唉,我亲爱的苏烈,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