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落水,不料河水看似平缓,底下竟如此暗涌澎湃。 见二人落水,黑衣人竟然不趁机击杀,而是转身消失于林中。
宋筝不太识水性,只能扑腾着使头部高于水面,但游去对岸还是有些难度。虞滁完全不识水性,只能随着河流渐渐沉了下去。
宋筝见虞滁已完全埋没在水中,赶紧游过去拽住虞滁衣襟,将虞滁提出水面。
“多谢。”虞滁上气不接下地回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客气什么?”话音刚落,底下水流愈来愈急,宋筝坚持不住,二人被水冲走。
也不知过了被冲出了多远,当宋筝只觉四周水声愈来愈小,体内空气渐渐被耗尽快至极限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宋筝甩出河面。
“呼——”宋筝大口地吸着空气。身上多处传来疼痛感。
“咳咳。”不远处传来虞滁因呛水而不适的声音。
“虞大人你没事吧?”四周很黑,望不清路,宋筝只能感觉到虞滁在附近。
“无事。”话音刚落,一抹亮光从声源处发出,照亮了四周。
“此处竟然别有洞天。”虞滁起身还算流利,看似无大碍。
“的确想不到。”宋筝发现她们竟然被冲入了一个地下洞穴,洞穴处于河湾处,河流湍急,被甩上来也不奇怪。
“这里好像住过人。”虞滁用目光示意宋筝望着仅有数步距离的地方。
“好像荒废很久了。”不远处有一道明显修葺过的小道。因常年在潮湿的地方,小道上长了许多苔藓,苔藓上无踩踏的痕迹。小道通向的地方隐没于黑暗中。
“去看看吗?”
也不知道这是何处,不过根据方才来看此处附近应该四处都是水。水路复杂,况且谁也不知若镜般的水面下面藏着多少暗涌。眼下估计也只能往前走这条路了。
“好。”宋筝思索一会便应下了。
“小心一些。”小道上的苔藓很滑,一不留神就会小道旁的水渠中。水渠深不见底,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
这个洞先前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水渠有些宽,大概能容一小舟单向通过。水渠上方的石壁上有些支架,支架周边的石壁有些黑,先前应该是用来放火把的。小道与四壁的石头都是凹凸不平的,想必来人是因事急草草挖好的。
宋筝随着虞滁走在后面,两人只是走着不语,只能听见流水汨汨声,偶尔会有滴水声渗夹在内。
“咔嚓。”虞滁似乎踩到了何物。
“嗖——”数支冷箭从小道上方袭来,宋筝来不及躲避,只能往后急退几步,却因苔藓太滑一下踏空,眼看就要落入水渠中。
“嗖——”虞滁从头上拔下簪子于指尖一弹,用顶端打中宋筝穴位,宋筝身形一晃,脚踏在石壁上,稳稳地跨在了水渠上方。
“多谢。”宋筝收脚回小道上。
走了一会,虞滁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宋筝见虞滁停下,心瞬间上到嗓子眼。
“你看这里。”虞滁移动烛光示意宋筝望向前方。
前方赫然有扇朱漆斑驳的大门。
二人走近看清了大门。大门已经有些年月了,加上洞中水汽重,木头上长了不少霉斑,有些地方木板翘起。门环不知所踪,只剩斑斑锈迹的衔环兽。或许是前人知晓门环会坏,故特意于衔环兽处凿了两洞,上面挂着一把同样是锈迹斑斑的锁。
虞滁用簪子打开铁锁,二人合力尝试推门,却发现推不开大门。
“里面估计是有什么东西抵在门后了。”虞滁退后几步打量大门。
“这个图腾是什么意思?”宋筝发现大门旁凹凸不平的石壁上似乎刻着什么。
“不知道。”虞滁望到图腾那一刻神情微变,“这门打不开,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好。”宋筝将虞滁微变的神情收入眼中,回头看了图腾一眼。
洞中无阳光,水汽重,且二人皆是衣裳尽湿,走在洞中不禁感到凉意,注意力不免被分散。
“嘶——”细小异声响起。
“小心!”宋筝将虞滁往回拉,顺势取出袖中匕首往前一掷。
“多谢。”虞滁见一条黑白环色交错的蛇被匕首一分为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无事。”话音落后,两人再无交谈,沉默着往前走。
突然,一丝风拂过宋筝脸庞。
有风?那就是快到出处了!
宋筝想告诉虞滁此事,却见虞滁神情呆滞,似失了魂般无灵气。摇曳的昏黄烛光洒在虞滁脸上,映得眸中有些明灭变换莫测,再加上身上的冷意,宋筝还是有些害怕。
“虞大人?”宋筝试探般的小声唤道。虞滁恍若未听闻般继续往前有些。
“虞滁。”宋筝停下脚步,大吼一声。虞滁应声而停,有些略带生硬地转过身,面无表情直勾勾地望着宋筝。
“虞滁,看着我的手。”宋筝想起《风水异闻录》中所述内容——虞滁被怨气附了身。只有死了许多人了地方才能凝聚怨气,但此处竟有如此强的怨气,恐怕这洞穴来历不小。至于她为何没有被附身,那应该是刻有“宋筝”二字玉佩的功劳——据书上说玉佩所属的玉种是辟邪专用。她一直将其随身携带,以便往后寻亲可容易一些。不曾想今日竟护住了她的性命。
宋筝回忆着《风水异闻录》中的手势,引导着虞滁的目光。
“醒。”宋筝声落,虞滁回神。
“怎么了?”虞滁有些不解方才发生何事。
“无事。方才有风吹来,估计离出口不远了。”
“好。”虞滁也没有起疑心,继续往前走。
书上说有心魔之人才会被怨气附身。
虞滁的心魔是什么?
宋筝神色微敛,不动声色地跟在虞滁身后。
“嘶——”后方传来声响,二人闻声停下脚步,眼神示意对方。
“嘶——”声音愈来愈近,宋筝回头借着烛光望清了后方——密密麻麻的蛇群扭动着身子匍匐前行。
“快走!”虞滁应声疾步往前走。
“小心!”见有蛇从上方袭向虞滁,宋筝从兜中摸出石子,食指一弹,将蛇击入水渠中。
二人约莫跑了一里路,果真看到了出口。残阳昏黄如血,余晖透过洞口植物的枝叶洒在洞中。
“竟然走了那么久。”宋筝走出洞口,见后面并无蛇跟来,不由松了一口气。但望着四周的景色,宋筝不由神色一凛。
这里是……莲香园?
“果然……”宋筝听到虞滁喃喃自语。
“怎么了?”
“无事。”虞滁转过身道:“寻个地方找衣服吧。”
身上寒意刺骨,宋筝无心多想,上次与柳玖同来时,注意到莲香园中确实是有一间售卖衣裳的店面在附近。照着上次记忆中的路线,宋筝带着虞滁快走至店铺时,身后有人唤她。回头一看,竟是齐雪。齐雪不是十年皆未出过都城一步么?
“真巧呢。”齐雪笑着走来,身上依旧是一股酒气。
“宋姑娘两日不见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齐雪将手搭在宋筝肩上,不知是否是因宿醉之故,齐雪眼神有些涣散。
“只是戏水时不小心落入水中罢了。”
“这样啊。”齐雪顿了顿,接着道:“莲香园厢房满了,天色不早了,你们那路途有些远,回去不安全,要不你们去我厢房那吧。”
“也好。”齐雪果真派人调查过她住何处。不过齐雪言之有理,天色不早了,若是那黑衣人伏在路上问题可就大了。听柳玖的意思,齐雪是友非敌,总比遇上黑衣人强。可程墨……
突然一个念头划过宋筝脑海。那黑衣人会不会是程墨派来的?特意让她今夜留宿于莲香园。可是程墨性子多疑,现在应该已不在莲香园内了。齐家号召力和江湖地位也不低,程墨许会几分颜面。
莲香园内鱼龙混杂,杨菲菲又怎会不派人观察着园内一举一动。杨菲菲的威望应该不低,程墨也要顾着,应该不会在莲香园内生事端。
宋筝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齐雪似预料二人会到般,一人竟订了两厢房。
二人用膳沐浴后,见时辰也不早了,便吹熄蜡烛,上榻就寝。
想着程墨是否会来袭,宋筝辗转反侧不得入眠。心中还有许多未解的疑问。
齐雪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而且还如此巧。
“宋姑娘。”虞滁也没有睡着,小声唤着宋筝,宋筝闻声抬头。
“今日之事可否不与他人提起?”
“好。”想起方才用鸽子带纸条去给柳玖捎信时,虞滁在纸条上只是写着“久闻莲香园大名,故慕名而来,却忘时,天色已晚,不便归程”。虽不解为何虞滁隐去洞穴一事,但应该有她的道理。
“多谢,快睡吧。”虞滁合目不再言语。
不敌一日的疲惫,宋筝还是入了梦乡。
四周雾气朦胧,雾中似乎漂浮着点点蓝光。宋筝望不清四周四周景物,心中有些害怕。
“姐姐。”身后一道嗓音着实吓了宋筝一跳。回头一看,竟是那名唤惘空的书童。看来此处是了尘先生的住宅。
“跟我来。”惘空身边漂浮着的幽幽蓝光有些似火苗。
宋筝颔首,示意惘空带路。
石道也有些年月了,有些铺垫的鹅卵石不安分地翘了起来,雾气很重,宋筝无法看到脚下的道路,一个踉跄,脚跟不稳便摔在了地上。
“咔嚓。”宋筝似乎按到了何处。
“咕噜噜——”身旁突然滚来一个骷颅头,恰好停至宋筝面前,骷颅头有些年月了,沾染了不少尘埃,上面有不少裂痕,眼洞中似有何物。
惘空转过头望着宋筝。
“无事。”宋筝起身拍了拍衣裳。这东西还是不要碰的好。
惘空恍若未闻,不动身形,眼白多眼黑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筝,宋筝只觉心中有些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