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蛊……”宋筝喃喃道。会是谁情愿将她所受的伤害揽于一身?她竟丝毫对此人没有印象。 “你先过来看看这个。”徐茗行看着手中的书卷,神情凝重。
“好。”见徐茗行的神情,宋筝心中不由微微紧缩。书卷里面记载着何事?
“嘶——”刚站起来,宋筝就皱着眉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方才的水底极不平整,凹凸的石块遍布河床,也不知道在水里磕到哪里,脚踝处竟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怎么了?”徐茗行见宋筝神色不太对劲,拿着书卷走了过来。
“没什么。”宋筝将受伤的脚往后挪了挪。
“坐下,我帮你包一下。”徐茗行见宋筝的小动作,不由嘴角微扬。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总是那么倔强,伤着也从不想告诉别人。
“好。”见徐茗行已然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宋筝只得坐下,接过徐茗行递来的书卷。
“这是什么?”看清书卷上的字,宋筝微微蹩眉。与其说是字不由说是符号。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宋筝从未见过这种字体。
“你看不懂?”徐茗行看着宋筝紧锁的眉头,脸上满是诧异。
“看不懂。”宋筝将徐茗行脸上的诧异收入眼底,不着神色地盯着书卷。徐茗行认为她会看得懂这种文字,他先前果然与她有一定的交情。只是这种文字不是北洲的文字,也不是西嵘的文字。之前多次的梦境中,多多少少也出现了一些文字。目前可以初步断定那是西嵘,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西嵘的文字比较偏向于块状,而这文字偏向于条状。应该是其他地方的文字。那个地方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记载的是一种已经被世人遗忘许久的禁术。”徐茗行见宋筝的确是看不懂,便直接道出了书中内容:“通过一些植物调制出可以控制人心神的药物。那种药物很特殊,一颗药丸可以一分为二,一份为‘檞’,一份为‘榆’。顾名思义,‘檞’与‘榆’本是寄生关系,所以服下‘檞’的人会将服下‘榆’的人的元气功力都吸走,最终导致服下‘榆’的人元气皆失而死去。不过这种禁术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吸走的功力元气会在五年内渐渐消散,而且一旦开始吸食他人的元气功力,就没有办法再停止。因为若是不接着吸食他人元气功力,自己的元气功力就会被反噬。”
“为何此处会有这种心术不正的邪术的记载?”宋筝微微蹩眉。方才所见的白骨生前应该都有练过几手的人,他们手部的骨头有些不一般。
“方才的白骨都是它的试验者。”徐茗行放下书卷:“走吧,只要回去找到虞滁,就一切都说的通了。”
徐茗行搀起宋筝,宋筝谢绝了徐茗行的搀扶,决计自己往前走。
徐茗行竟然直接将事情定在虞滁身上?这可不像他的作风。宋筝看着徐茗行往前走的背影不禁蹩眉。或许是徐茗行先前就知晓了一些事情,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刚刚我顺道看了这个洞穴的构造图,从这里出去应该是通向村东林子的。”徐茗行转身走进一旁的岔道。
“若是白衣人候在那里怎么办?”
“不会的。”徐茗行淡淡道,后二人皆不语,只是沿着小道往前走着。
“嘶——”
“小心!”徐茗行一把将宋筝拉入怀中。
“咔嚓——”何物被利刃划开的声响从宋筝身后传来。
“这是……黑白交环蛇?”黑白交环蛇一般生在沼地附近,靠吃着动物尸体的腐肉为生,毒性尤为猛烈,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数人置于死地。此处阴寒,而黑白交环蛇又是喜欢生长在温暖地区的蛇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空气传来淡淡的腥味,愈来愈浓。二人神色不由得一凛。它们竟然有那么多。
“抓紧了。”徐茗行拍了拍宋筝的肩。宋筝这才发现自己被徐茗行抱着。
“好。”领会徐茗行用意,宋筝深吸一口气,将头抵在了徐茗行胸口。黑白交环蛇有一个缺点,自身体重有缺陷,只能局限于在地上爬行。徐茗行应该是想借着四周的墙壁脚不沾地地出去。现在他们两个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她的命现在就交给他了。
宋筝埋头在徐茗行胸前,看不到四周的景象,只能听到徐茗行愈来愈急促的心跳声。
腥味愈来愈浓,已经盖过了徐茗行衣裳淡淡的药香味,而徐茗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凉意传达宋筝额间。宋筝蹩眉。此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黑白交环蛇?
不对!它们会聚集于此地只是为了觅食。它们应该许久是没有进食了,所以才会倾巢出动。前面怕是会有无数白骨。
宋筝耳边充斥着徐茗行的心跳声——徐茗行应该是到极限了,可是小道还是看不到头,也不知道那头又有多少蛇。
“我自己能也行。”宋筝突然道。
“别闹,现在生死攸关,你还有空说这些。”徐茗行说话有些气喘。
“我是说真的。如果你放下我,至少你可以到达那头。我的脚虽然有伤,但靠你带了一段路,也是可以靠着自己去到那头的。”宋筝将额头移开徐茗行的胸口,打算找个适合的空子离开徐茗行怀中,借墙去到那头。
感觉到宋筝的动静,徐茗行心一横,扬手一记手刀将宋筝打晕。
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户,透过房中小香炉缓缓吐出的白雾,柔柔地洒在地上,地板染上金辉,发出耀眼的光芒。
房中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姑娘,姑娘身后是梳妆的婢女。
宋筝知道是那个小姑娘,想走过去看看,但只觉感觉头有些晕,整个人都飘飘然,有些无依无靠的感觉。
今天似乎有何重要的大事情,而且与小姑娘有关系。梳妆台旁边放置的是一套华服。华服绣着蛇纹,针脚紧密,讲究,但美中不足的是过于紧密了,反倒是有一种因为时间不够而匆匆忙忙地临时寻了互不相识的有着经验的老绣娘来,希望可以补救一下,结果因为绣娘毫无默契,如今反倒是弄巧成拙。
不过从小姑娘的妆容来看,这应该是一次很重大的典礼,而出席这一种典礼,所有的东西,哪怕是杯水首饰都会经过细细的斟酌,更不用说衣裳了。既然那样,他们又怎么会允许小姑娘穿着这一衣裳?看来要不是典礼的幕后人允许了,就是有人想要折辱小姑娘,看她出丑。
看着小姑娘画完妆容,换上衣裳,在婢女的引领下走出了房间,宋筝也随着她们走在了后面。
宋筝瞧着宫殿是西嵘的样式,心中不由得有些踏实。这里果然是西嵘。
她们穿过长长的宫道,走到一处类似于广场的旷阔地方,到处都是穿着官服的人。
广场的中央是一高高的台,上面站着几名衣裳华丽的人,其中数一妇人最为雍华,宋筝依稀可辨那是在湖边陪小姑娘看星星的女子。妇人的目光一直在小姑娘身上,显得一旁的着黄袍的男子有些不太乐意,似乎对今日之事极其不赞同。高台有着长长阶梯,阶梯两边摆放了鼓,广场周圈也摆放了鼓,随着小姑娘的走入,鼓手挥舞着鼓棒敲击着鼓面,人群鼎沸。
看着架势,这是要册封什么吗?
小姑娘在众人注视下,缓缓走上高台,对着高台上站着的黄袍男子与雍华女子深深鞠躬。
站在黄袍男子一旁的黑袍人拿着枝条,蘸取了一旁金盆里面的液体,轻轻向小姑娘洒去。一旁的宫人似乎在宣读着什么,神情凝重。
突然宋筝想起这个画面是她第一次在徐茗行书房发现暗道的时候在门上面的那个图案——那个图案让她想起的画面和现在眼前的画面的地点是一致的。
宫人宣读完,底下的人群突然屈膝,匍匐在地,嘴里念叨着什么,小姑娘转身,看着下面的众人。
宋筝这才发现小姑娘转过身之后才是在这梦境中她第一次见到小姑娘。
小姑娘眸中的寒意比上一次还要添上几分,似乎已经隐藏了所有的情绪起伏,化作了一个不会哭不会笑的木头人。
突然,宋筝听到了众人们嘴中念叨的话,也是她第一次可以在梦境中听清楚的话。
那是西嵘语的女王万岁。
“你醒了?”宋筝幽幽转醒便看见徐茗行站在床边。
“打晕你是我的错,你若是要骂,就骂吧。”
“谢谢。”宋筝看了看周围的摆设,看来徐茗行救了她。
“那条小道不是通向村子的。”听到宋筝的道谢,不知为何徐茗行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它是通往邻城璧城的。”
“我们如今在璧城?”宋筝闻言微微蹩眉。看着外面的天色也差不多接近午时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若是不给李知县一个交代,怕是要牺牲一人了。
“放心吧,那边有虞滁在,李知县不会怎么样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筝尾音稍稍提高了几个度。徐茗行为何会在她与白衣人相见时出现?徐茗行又为何断定这件事情定在虞滁身上?徐茗行又是为何断定虞滁真的会帮他们压下李知县的事情?毕竟官场的是非不是他们区区百姓可以左右,虞滁对官场怕是再熟悉不过,若是为了他们而落下话柄,那是不值的,除非徐茗行知道什么能够压制虞滁的事情,并且以此作为筹码和虞滁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