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殊这招和甄珠之前预想的如出一辙，况且有了义帮出手，做起来更得心应手，她很是满意，所以此时拍起马屁来也是不遗余力。
“抢劫费力又不稳妥，只能解一时只需，以你的性格，做这些必是另有所图。”
景殊扇子敲着甄珠的脑壳道，
“不愧是得我真传，连环套用的不错。”
“多谢夸奖，小的这就去把那群肥羊给您赶来，咱们好好地薅一把羊毛。”
甄珠握着拳头笑得阴险狡诈。
“不急，再养养。”
甄珠闻言不由地伸出大拇指，诚心诚意地道：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若比阴险，小的真是自愧不如啊。”
“想学么？夜里来我房里，我教你。”
景殊附到甄珠耳边轻声道。
没想到甄珠早已有准备，弯腰泥鳅一样从他腋下钻了出去。
“不必了，小人晚上有大事要办。”
“大事？和谁？做什么？”
景殊倏地敛起扇子，凤眼半眯。
“无可奉告！”
是夜，碧水扛着甄珠绕过敲更人飞檐走壁一路向北。
月亮撒着清辉，将云州衬得格外宁静。
甄珠却没有心情欣赏沿途的美景，一心想着怎样才能让自己更舒服点。
“有人从王府一直跟着咱们。”碧水轻声道。
甄珠一激灵，无论那人是龙鳞会的还是云州商会的，这件事都不能让他们知道。
“甩掉他。”
“你抓好。”
碧水话音未落，甄珠便觉得自己像在坐没有系安全带的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
没一会儿便脑壳晕晕，胃里排山倒海，好在不出片刻碧水便将她放下了。
青山已经从林子里将粮食拉了出来，三人齐齐下手化整为零，将粮食一份份投进寻常百姓家。
“如此一来便不怕大家饿肚子了。”
碧水脸上难得流露出柔情。
青山点了点头，“甄珠，你终于做了件好事。”
“不会说话就闭嘴，本姑娘哪件事不是为国为民？”
甄珠翻了个白眼骂道，
“你赶紧回去吧，景殊好歹是个王爷，要是遭绑架了，咱们可没赎金。”
“好，你们小心。对了，碧水，你好歹换个姿势吧？她方才都快被你晃散架了。”
青山终于好心地帮甄珠说了句话，方乖乖地回了云中王府。
碧水则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甄珠，一双手伸出来又缩回去。
半晌讷讷地道：“不扛着，怎么弄？”
甄珠又翻了个白眼，
“算了算了，扛着吧，我快习惯了。咱们去乐仙巷接人，再去杜宅。”
“是。”
子夜时分，西北风呼啸而过。
杜清风忽然被一阵婴儿哭声吵醒，他推了推身边的太太，
“去瞅瞅，小孙子怎么一个劲的哭。”
“胡说八道什么呢，咱小孙子不是去他姥姥家了么？”
杜清风瞬间瞌睡全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断断续续的婴儿哭声夹在风里，一声声撞到门窗上，似有无数冤魂企图破窗而入。
“你听，就是有小孩哭！”
杜清风说话声不自觉地颤抖，前胸后背已全是冷汗。
“还真是，哭得怎么这么惨呦。我去瞧瞧。”
杜太太说着披上衣服，叫上值夜的丫头一起循着声音出了门。
终于在厨房，主仆俩不仅听到了清晰悲惨的啼哭声，一抬头，还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衣血淋淋的小孩悬在空中！
两人尖叫一声齐齐晕了过去。
甄珠顺着绳子将“鬼小孩”拽了上来，原来是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她拍了拍身边口技艺人的肩膀笑道：
“干得不错，今晚我包你一夜，再辛苦你跟我跑几家。”
口技艺人是个年轻小伙子，羞涩一笑，道：
“多谢姑娘赏饭吃。小生其实还能学很多种声音，姑娘为何单单要婴儿啼哭声？”
“他们心里有鬼，最怕这个。不过这事你可千万对谁都不要说，包括你爹娘。”
“那是自然。我恨死这个姓杜的！早知如此，我断不能让爹娘卖了弟弟。”
小伙子白皙的脖颈上暴起青筋。
这少年的弟弟，便是前日里被杜清风等人煲了汤的那个娃娃。
甄珠只对他说是被害了，那样残忍的害法她断然说不出口。
“可他当真会怕这个？”碧水开口问。
“那天他来府里，浑身上下素净得像个和尚，唯独腕上带着一串上等念珠，想必是个忠实信徒。咱们这是投其所好。”
“你那鬼孩子，好像动了……”
碧水忽幽幽地指着甄珠手里的娃娃道。
甄珠吓得一把扔了娃娃，跳脚尖叫起来。
碧水只是想逗她一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连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少年捡起娃娃一起撤走了。
第二天一早。
碧水朦胧中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飘过，睁开眼，一张人脸就悬在离他不到一寸的地方。
他下意识便是一拳，那脸险险躲过，飘到远处满眼幽怨地望着他。
碧水连忙坐起身，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毕竟这人可能有断袖之癖。
“碧水啊，我待你如何？”
景殊怨妇似地叹了口气道。
“很好，”碧水点点头，
“若是不拖欠月钱便更好了。”
“咱们自家人，我供你吃喝，何必谈钱呢！”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碧水说着将被子又裹得严实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没什么可盗的，只剩……了。
“既然你如此无情，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景殊抓起碧水的剑狠声道，
“说，昨晚你们干什么去了？不然我就熔了它。”
“昨夜是你跟在后面？”
“你扛着我娘子，我岂能不提防？”
景殊瞪着眼睛答得理直气壮。
他昨晚等了半夜才见他们出去，谁成想自己技术不过关，跟了半路竟然被人甩掉了，窝囊的一宿没睡着，天还没亮就到了碧水跟前。
“姑娘说不能告诉你。”
“姑娘姑娘，你满心思都是她，可还认我这个主子？”
景殊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碧水想了想，主子还是主子，于是低声道：
“姑娘说，她这些雕虫小技你随便一猜就猜得到。”
景殊刚要继续套话，甄珠响亮的声音却从窗外飘了进来。
“碧水，昨晚忙了一夜辛苦你啦！你好好休息，咱们今晚继续。”
“忙了一夜？辛苦？”
景殊微眯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像是马上要扑上来的豹子，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辛苦法！”
“不要！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