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听话地寻找起来,专心对着墙面地面敲敲打打。
师傅给他看的小人书上就是这样画的,秘密都藏在机关里。
果然,床下的一块地砖是空的,他轻轻一推,便露出一角书脚。
可刚将书拿到手,门忽然开了。
江离赶紧将书藏在怀里,躲在床下不敢出声。
“几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老爷亲朋众多,我不认得的占多数,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陶夫人客气地道。
“夫人节哀。”
陶夫人红着眼睛点点头,似有些难为情,
“不怕几位笑话,老爷昨晚便是在这里发的病,如今我瞧见这屋子里的东西便心里难受得紧。当年家里穷,老爷却说人要睡得好才有精神,花了许多银子打了这梨花木的床,如今他却……”
陶夫人说着立到床边,抚着床沿落泪。
床下的江离吓得大气不敢喘,陶夫人的脚再往里伸一寸便是他的脸。
“还有这地砖……”
陶夫人说着就要弯腰,几人吓得连连摆手,离她最近的甄珠冲过去扶起她道:
“夫人触景伤情再所难免,是我们唐突了。”
“王公子言重了,我也只能抽空再看一眼,今晚这屋里的东西便都要随老爷去了。”
“这些都要给老爷陪葬?”
甄珠有些惊讶。
陶夫人点点头,
“这都是他的心血,自然要随他去的,入了夜到了吉时便都烧了给老爷送去,他会高兴的。”
甄珠点头敷衍着,心里却有些着急。
如果他们今天遗漏了关键证据,想再找就不可能了。
陶夫人见甄珠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出去了。
待她走远,江离终于从床下爬出来,将找到的书递给甄珠。
宋凡星和景殊也赶紧凑过来,希望这书里有线索。
可甄珠只翻了两页就觉得不大对,这书里的画怎么奇奇怪怪的看不懂?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书就被宋凡星抽走了,
“这个没用,找找别的吧。”
“没用的东西怎么会藏的这么隐蔽?一定是要解谜才能看到真相。”
甄珠笃定地道,说着就来抢那本书。
宋凡星手举得老高,脸上难得地泛着红晕,
“真不是,甄珠啊,你信我。”
景殊抱着胳膊唇边勾起一抹隐隐的坏笑,凑到江离身边,
“你不帮你主子?”
江离一想,有道理,于是趁宋凡星不注意,一个弹跳将书抢到手里护住。
宋凡星懊恼地捂住眼睛,不忍看接下来发生的事。
甄珠终于再次翻开了书,奇怪的是,这次的图画却一目了然。
甄珠抬头撞见江离正好奇地望着那些图画连忙将书合上,嘟囔道:
“这个老色头子,春宫图藏得这么深。”
“春宫图是什么?”
江离比划到,满眼好奇,
“那两个人叠在一起要干什么?”
甄珠敲着江离的脑壳不客气地道:
“问这么多干什么?这玩意我也有,等你满十八岁了都传给你。话说这么明显,我刚才怎么没看出来?”
景殊憋笑,
“你方才,拿反了。”
“哦,藏这么深,一定是陶三爷的心爱之物吧?要不要将这东西换个位置,让他夫人一并给他送去?”
甄珠笑嘻嘻地扬着书问。
“随你。”
宋凡星在一堆书里头也不抬地道。
甄珠闻言,将那本厚厚的春宫图郑重地放在了枕下,但凡轻轻一动,这书便可大白于天下,陶不然在底下也不会寂寞了。
几人将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除了这本春宫图再无别的收获,本该趁早打道回府的,奈何甄珠想起在丹州帮人哭丧的经历,忍不住流下了口水,婚丧嫁娶的饭菜不知为何格外好吃,几人只好在这儿蹭了丧宴,观了焚礼才走。
“陶不然一死,咱们仅有的线索便断了,先生足智多谋,有何高见?”
马车上景殊优哉游哉地道。
宋凡星瞟了他一眼,将吃饱喝足小猫一样赖在怀里的甄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淡淡地回道:
“王爷乃皇上钦定的主理,在下只是个副手,下一步该做什么自然要王爷定夺。”
“你们俩够了,人前团结一致,人后就掐架,烦不烦?”
甄珠闭着眼埋怨,
“一根筷子易折断,两根筷子能吃饭,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
宋凡星噗嗤乐了,刮着她的鼻尖道:
“这道理我还真是头回听说,吃饱了吗?要不要顺便带点荷叶鸡回去做宵夜?”
甄珠抓着他的手放在脸颊上,
“不了,宵夜有你就够了。我吃得太撑,闻见肉味儿就想吐。”
景殊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那离人也远些罢,人身上不也是肉味儿?”
“才不是,宋凡星身上是好闻的药味儿。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总把自己打扮的跟花公鸡一样,哪会在意别人的味道。”
宋凡星静静听着,脑袋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赶紧敲敲车厢,
“江离,调头,回花里街。”
马车骤然停下,在宽阔无人的街道掉了个头向方才的方向奔驰。
甄珠连忙坐直起身,好奇地托着下巴问,
“你想到什么了?”
“味道。”
宋凡星眼睛亮的如同钻石,
“陶不然的房间有股很浓的烟草味儿,却没有烟草,也没有任何烟斗、烟枪。”
景殊点点头,
“烧掉的遗物里也没有。那个小厮说,早上夫人只烧了尸首,所以烟斗烟草一定还在。”
“那又怎么样?说不准是他哪个亲戚喜欢,顺手继承了呢。”甄珠歪着头问。
宋凡星摇摇头,
“陶不然得的是恶疾,除了咱们几个,其他人对他的东西唯恐避之不及。烟斗又是贴身之物,就更没人敢拿了。”
“这么说,似乎只有一个解释。”甄珠沉吟道。
“陶不然还活着!”
甄珠鄙视地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人,
“刚才还明争暗斗,这又秀起默契来了,恶心。咱们冲回去什么计划?直接捉了陶夫人严刑逼供?”
“不,夜深人静,藏着的老鼠也该现身了。”
宋凡星悠悠说着,望向甄珠。
昨晚未免有些遗憾,早早解决了这个陶不然,今夜就有时间再续前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