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啊。”
宋凡星长叹一声,竟在众目睽睽下吻了上来,直至甄珠头晕脑胀才放开,抚着她泛红的唇柔声道,
“我错了。”
“喔。”
甄珠飘乎乎的,生气什么的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只傻呆呆地看着他长睫闪动。
真好看啊。
乔文礼乔文义对视一眼,偷笑着挪开目光,却觉得脖子剧痛。
一回头,江离已经醒了,本想两记手刀放倒他们,结果没得逞。
乔文礼难得好脾气地扯出个和蔼的笑容,
“小兄弟醒啦?你这角度不对,得这样。”
他说着在胸前比划几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江离劈去,刚刚清醒的江离便又晕了过去。
“你们继续。”
乔文义好心地转头朝宋凡星道。
甄珠这才醒过神来,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这次多住一阵再走?”
乔文义笑得亲切,
“昨日刚到,待先生的事办妥了再回丹州。”
“说起来,姑娘同先生也好了这么久了,婚礼可办了?这肚子里可有货了?”
乔文礼眼睛闪亮地问。
甄珠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宋凡星却毫不尴尬,抚着甄珠的发顶道:
“这些虚礼晚些再办都不迟,只要她开心就好。二位这一路上可还顺当?京城这边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乔文义双手抱拳面色恢复了认真,
“回先生,一路都顺当。我二人昨日已经事情办得八九不离十,明日便可开张。”
“开什么张?凡珍阁在京城要开新铺子?”
甄珠有些纳闷,按理说开新铺子也应该是钟青来办,为啥大老远的让这哥俩来?
乔文礼兴奋地挥着胳膊道:
“这可比开新铺子大气多了,整条街都是咱们的,那帮商贩都惊了,说在这儿干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要我说,论魄力,还是先生。”
“整条街?宋凡星,你发财了?”
甄珠两眼放光地抓着宋凡星的胳膊道,
“土豪,要不赏我间铺子开开?”
宋凡星拉动屋里的铃铛,宠溺地道:
“开铺子累,你用银子直接找钟青要就好了。我点了你爱吃的叫花鸡、糖醋排骨,多吃点。”
甄珠忙不迭地点头,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看地上躺得笔直的江离,
“他没事吧?”
宋凡星不满地扳过她的小脑瓜,不咸不淡地道:
“死不了,吃饭。”
次日,甄珠满怀期待地和宋凡星到了乔文礼口中那条震惊商贩的街道,说实话,有点失望。
“原来是个批发市场啊,凡珍阁这是要走低端路线了?”
宋凡星将她拉到一个摊位前,略抬着下巴问,
“蜀绣、织锦、羊毛挂毯、淬金首饰,这也叫低端?”
甄珠一看,还真是。
这里虽是露天的一个个摊位,但东西却是凡珍阁一贯的奢侈精品,不过价格要比在店里便宜一些。
“宋老板,折价卖不亏本?你这是打得什么算盘?造福京城百姓?”
“不,降维打击。”
宋凡星牵起甄珠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直到兴盛坊附近才停下来。
这一路走过来,甄珠越来越惊喜,原来这条街上不仅有摊位,还有好多杂耍卖艺的,如同庙会般热闹。
而最热闹的当属兴盛坊门口,一处小戏台就设在这里,上头咿咿呀呀地唱着,下头人们用力叫好,一派和谐。
而在它附近的摊位,更是汇聚了最为精品的一批货物,识货的夫人小姐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更显得兴盛坊尤为落寞。
“你费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打压兴盛坊?”
“打压?”
宋凡星略歪着头,一脸纯良,
“我是在查案啊。顺带着,凡珍阁各地都有陈压货物,京城消费能力高,清理下库存。”
“查案?我是没瞧出来您这招降维打击跟查案有什么关系,倒是瞧见兴盛坊那掌柜,眼睛都要喷火了。”
宋凡星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用不了三天,兴盛坊就会有动作了。”
“什么动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有家糕点铺子是乔文义特地从景州请来的,尝尝去。”
“切!故弄玄虚。”
甄珠翻了个白眼四下望着,
“在哪儿?咱们内部员工可不可以不排队?”
“不可以。”
事实证明,兴盛坊并不像宋凡星想的那样沉得住气,第二天夜里就把戏台子给拆了。
乔文礼乔文义倒没说什么,不仅在天亮前又搭好了,还请了刺史府衙役加强巡街,美名其曰人流众多,担心有贼。
第三天,一伙人专门在各个摊位前挑事,一会儿说东西是假的,买不得;一会儿又说东西之所以卖得便宜,是从死人坟里刨出来的。
那些摊位老板赚的便是卖货的提成,被人搅局自然不乐意,两伙人便打了起来,闹进了刺史府。
一查,果然这伙人是兴盛坊雇来的,于是兴盛坊不但吃了罚单,还成了小肚鸡肠,又蠢又坏的代名词。连妇女间骂街都要说一句:做事兴盛坊,来世当猪羊。
转眼到了第四日,甄珠懒洋洋地窝在花房的地上看着宋凡星收拾花枝,叹了口气道:
“兴盛坊成了凤鸣刺史府重点看守对象,应该不会干啥出格的事了,唉,没意思。”
宋凡星瞥了眼天色,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真正有意思的才刚开始。”
甄珠翻了个身,枕到宋凡星腿上,撅着嘴道,
“故弄玄虚,这么多天也不告诉我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看啊,你就是纯粹的商业打击报复。”
“什么报复?谁要报复?看俺不剥了他的皮!”
乔文礼一阵风似地冲进来吼道。
“乔二叔误会了。”
宋凡星擦了擦手,给乔文礼斟了杯茶,
“事情成了?”
“那是自然!俺们哥俩办事您还不放心?”
乔文礼憨笑着将茶水一饮而尽,
“我刚出了兴盛坊便紧着给您报信来了,剩下的那些货兴盛坊全都要了。”
“价格呢?”
乔文礼得意地倒了杯茶,伸出两根手指道:
“比咱们预计的还多两成。这兴盛坊的掌柜来谈个生意还带十多个壮丁,摆明了想压价。
俺直接把砍刀往桌子上一拍,那孙子立马怂了,咱说现价八成,他连价都没敢还,当场掏了定金,说存银不够,剩下的明晚送来。”
宋凡星点点头,
“二位辛苦了,后面没什么事,不如在京城多待几日。”
“不了,等银子到了,我们便启程。哎呀,说起来老长时间没见着当家的了,我们想去瞧瞧她,若是尉岚那小子亏待她,俺就把她押回丹州。”
“也好。这一路不用着急,所到之处吃穿用度都记当地凡珍阁账上便好。”
“先生这话就见外了,若不是先生,俺此时还在山上混日子呢!哦,对了,文义说若明日你们要去客栈守着,记得走后门,我们踩过点了,没人能瞧见。”
“好,多谢。”
宋凡星还是一贯的优雅谦和,让乔文礼很是羡慕。
甄珠见他要出门,连忙嘱咐:
“乔二叔,你们这两天要小心,江离正四处找你们寻仇呢。”
“江离?那日那小兄弟?哈哈哈,方才墙角遇见了,这会儿应该还没醒呢。”
乔文礼说罢憨笑着走了。
甄珠不禁为江离捏了把汗,这孩子逢乔文礼必晕,不会落下啥心理阴影吧?
宋凡星自然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递过来个小筐子,语气冷淡:
“过来,帮忙。”
甄珠不情不愿地挪过去,
“你做这么大个局,就是为了跟兴盛坊做买卖?万一他们不用假交子怎么办?你不白忙活了?”
“兴盛坊那批卖到官仓的粮食多半还没收回货款。又正值春夏交替,他们的存银多半都在货上,再加上这几天没什么流水,不用假交子,他怕是堵不上这个窟窿。”
“怪不得连价都不回,反正已经用假交子了,价钱也就不重要了。只是……”
宋凡星像是甄珠肚子里的蛔虫,笑笑道:
“没关系,损失这点银子换少一个竞争对手,不亏。况且只要坐实了兴盛坊的罪名,这银子还追得回来。”
宋凡星风轻云淡地说着关乎兴盛坊生死的大事。
甄珠不由有些感慨,这还是当初那个小白兔一样人畜无害的宋凡星么?不得不说,这样运筹帷幄三下五除二将竞争对手搞垮的腹黑男更合她的胃口。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凡珍阁在京城附近也有不少铺子,兴盛坊肯定都不认得,你把他们叫过来帮忙不就好了?为啥非要千里迢迢把乔文礼他们叫过来呢?”
宋凡星握着甄珠的手腕将小筐子拉到要修剪的花枝下方接好,悠悠地道:
“因为,好骗。”
甄珠反应了一下才明白。
丹州地处偏远,用交子的时候少,分不清真假也正常。
再说即便知道自己拿的是假交子,千里迢迢折回来也得不偿失,这么说来,的确好骗。
甄珠想着手伸向宋凡星的腰间,坏笑道:
“只是因为好骗?不是因为他们这一路能捎来不少凡珍阁的库存?果然还是假公济私啊。”
宋凡星痒得直跳脚,边笑边躲,
“甄珠啊,饶命。”
“甄珠啊,我爱你。”
甄珠不依不饶地将他扑倒在地压上去,
“哼!不管用。吊了我这么多天,这是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