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二位何时动身？掌柜的也好给二位践行。”
“多谢掌柜的好意，我等明早启程，就不麻烦了。”
“既然如此，小的便不叨扰，二位一路平安。”
“后会有期。”
躲在屏风后的甄珠紧盯着兴盛坊来人的一举一动，待那人出了门，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的那沓交子查看着。
“怎么样？”
乔文礼紧张地低声问。
甄珠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难不成都是真的？”
乔文义心提到了嗓子眼。
甄珠将交子放下，摇摇头，
“那个……我不认得真假。”
众人松了口气，齐齐看向宋凡星。
宋凡星仔细检查了两遍，才轻叹一声静静地道：
“假交子工艺高超，和真的不相上下。”
“到底有还是没有啊？”甄珠焦急地问。
宋凡星从中抽出两张并排放在一起，
“有。”
乔文礼巴掌拍的震天响，
“有就好，俺们可算能帮上点忙，这下那王八蛋跑不了了。”
“放心，碧水已经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证据坐实了，只等抓人。”
宋凡星欣慰地道，这个结果也算不负这么多人的努力。
正说着，门外楼梯忽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宋凡星表情凝重起来，拉着甄珠退回屏风后。
果然，片刻后响起了敲门声，竟是方才那个兴盛坊的跑堂回来了。
“二位掌柜抱歉，小的疏忽，方才那交子是给另一位主顾的，这才是二位的那份，还请掌柜们将方才那些还给小的。”
乔文礼瞬间变了脸色，
“滚你娘的粪球，给了的钱还想要回去？俺怎么知道你这沓钱里有没有猫腻？”
“万万不敢！小的拿性命担保，这交子绝对没有问题。”
跑堂的哭丧着脸扑通跪了下来。
乔文义扶起他，和蔼地笑道：
“小兄弟，不是我们不讲道理，只是这交子咱们已经当面清点过，写了收据的，既然数目对的上，何必还麻烦换来换去，重新清点一遍呢？”
那跑堂的显然没了对策，只得点点头，讪笑道：
“是小的死脑筋了。小的跑得急，渴得紧，能否请二位赏杯茶喝？”
乔文礼乔文义对视一眼，将人放了进去。乔文义领他到桌前倒茶，乔文礼则始终堵在门口。
只是没想到，那跑堂的是个愣头青，趁着乔文义倒茶的功夫，将手里的交子扔下，抓起桌上的那沓直接从窗子跳出去了。
乔文义追到窗前，只看到一个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跑走的背影。
“娘的！俺去追！”
乔文礼抓起砍刀朝门外去。
“不用了。”
宋凡星从屏风后绕出来拦住了他。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俺咽不下这口气！”
“都怪我，不该放他进来。”
乔文义满脸歉意。
宋凡星没说话，而是仔细检查着桌上这一沓新的交子，结果和大家想的一样，都是真的。
“他们一定是有所察觉才冒险来将假的换走。你们若只是丹州做买卖的小老板，既然数目对的上，于情于理便都不该追。”
原本轻松的房间里陷入沉默，甄珠无奈地问：
“证据没了，现在怎么办？”
“回家。事发突然，兴盛坊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有这举动，说不定碧水那边有新发现。”
“俺送你们。”
乔文礼将砍刀扛在肩头道，
“事情办砸了，俺不干点啥心里不舒妥。”
宋凡星指了指他的砍刀，轻松地笑道：
“你这样跟着，我心里更不舒妥。事情到这一步不是咱们的错，再说，也没那么糟，多亏二位咱们凡珍阁又入了一大笔银子。二位功臣，多谢啦！”
乔文礼乔文义连忙摆手，心里的愧疚终于减轻了几分。
“你真的一点都不沮丧？”
路上，甄珠忍不住问。
宋凡星轻叹一口气，
“你说呢？千算万算还是败在了最后一步。不过沮丧也没什么用，好在我还有你。”
“可惜我也帮不上你什么。”
“你是福星，什么也不用做，在身边照耀着我就好了。”
甄珠抬起头，今天的月光格外皎洁，让寂静的夜多了几分温柔。
其实这样的月夜多得是，也许是因为有他，才这般美好吧。
“宋凡星，”
甄珠忽然停下脚步正色道，
“如果我哪天做了什么很残忍的事，你还会爱我吗？”
宋凡星立在她对面，月光披身，清逸如仙。
“残忍的事？你不要我了？”
“不是。”
宋凡星哑然失笑，
“那是什么？追杀仇敌？毁灭世界？”
甄珠心里一惊，跺着脚道：
“你别管，直接回答，爱还是不爱？”
“爱，永远都爱。”
宋凡星轻轻将甄珠揽进怀里，柔声道，
“如果那些残忍的事非做不可，我一定不会让你去做。我不想你不开心。”
甄珠心里一暖，不由得将人抱的紧紧的。
她曾想过，她只不过是个普通到在人堆里都看不见的姑娘，何德何能有宋凡星这样又帅又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人？
为了这份爱，她做什么都愿意。
回到宋宅，守在门口的江离将他们直接引去了花房。
碧水青山和景殊早已等在里面。见他二人回来了，景殊开门见山地道：
“事情我知道了，碧水那边有新线索。”
甄珠和宋凡星对视一眼，看来宋凡星猜对了。
紧接着碧水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
“今晚，兴盛坊掌柜一共见了两个人，一个叫薛冬，是一家小面馆的老板；另一个，人称李老三，凤鸣城一霸。我查了这两人和兴盛坊的账目往来，私账上，这两人都只拿银子，却没有货物交易。”
“给银子？看来兴盛坊很可能并没有参与假交子制作。”宋凡星道。
景殊点点头，
“制假、贩假、销赃，如此看来，兴盛坊只不过是这链条末端的一环，我们离源头还很远。碧水，接着查薛冬和李老三，盯住他们。”
甄珠仔细在脑海中搜索着，薛冬这名字她似乎听见过。
终于，在灌了三盏茶后，她拍着桌子道：
“我想起来了！薛冬，我认得。是不是个子不高，脑袋挺大，整天醉醺醺的，还有点大舌头？”
碧水点点头，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