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情愿,顾景深比她更不情愿:“不用,担不起。”
气氛凝结,季清临拧眉不说话,但也没怪她,反而安抚性拍拍苏遇晚的手,就是面色有些不好。
谁都不服苏小晚自然也不尴尬,她又没招谁惹谁,长得好看了还有罪不成。
于是尴尬的只有围观的人,这边气氛诡异,那边打牌的也不敢大声说话,停了下来。
这边一桌大佬,没人敢惹,除了某个天不怕地不怕,还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又搓悠的苏遇晚。
季清临生气又好笑,小丫头胆大的谁都敢惹,又不能说她,说了就翻脸,好久都逮不到人。
向来运筹帷幄的临爷头次犯了难,面临兄弟与女人的世纪难题。
然而他没纠结多会,哄着小丫头替他打牌。
“宁远,洗牌。”
坐在左手边的宁远,也就是开始开口迎接季清临的人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按下手边的自动洗牌钮。
桌上散落的麻将沉下去,经过重新规整,再升上来已经是摆放整齐的四大列。
苏遇晚揪着手指,满目纠结:“我不怎么会打。”
“输了算我的,赢了都给你。”季清临轻哄。
“真的?”
“嗯。”季清临揉揉她的发,侧头看了眼顾景深,顾景深轻嗤一声,倒是没起身。
宁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摩拳擦掌,“那我可不客气了啊。”他向来运气不好,输的多,有顾景深季清临在场的时候更是几乎没赢过,好不容易等着季清临要大出血,他得好好发挥。
苏遇晚摸牌的空,季清临低声在她耳边把桌上的人介绍了一遍,她勉强混了个脸熟。
最后一个人叫沈慕予,是帝都沈家的少爷。
帝都四大家族季顾沈宁,除了季家的,各家都有代表在这。
那不就差她老公季清临?
苏遇晚眨眨眼,扔出去一个二饼。
“碰。”宁远把牌拿走,扔出来一个白板。
又摸了一圈,苏遇晚恰好摸到自己需要的,将牌一推,“和了。”
宁远摸牌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将牌推出去。
运气而已,有的是机会。
然而,接下来的每一把,苏遇晚不是自摸就是清一色,要不就正好有人打了她需要的,就没输过。
感受到对面的视线,苏遇晚想和的手一顿,改为扔出去张牌,接过两轮之后,她缺的牌又出现了。
这让她和还是不和……
季清临含笑看着她玩,本以为她不怎么会,结果小丫头运气这么好,对面宁远脸都绿了。
苏遇晚纠结地问:“你们一局多少呀?”
“一百。”两人身高差正好让他将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季清临漫不经心地撩起苏遇晚的一缕发丝,扫了扫她的耳朵。
苏遇晚怕痒地缩肩膀,“一百块?”
宁远拿着一个麻将敲桌子:“一百万,快出牌,爷还等着回本呢。”
这么多。
苏遇晚惊了,她辛辛苦苦好久挣得钱,就是人家一局麻将?
既然都这么说了,苏遇晚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亮出了手上的牌。
“我靠。”宁远忍不住爆了粗,被顾景深一督委屈地告状,“顾哥,这也太离谱了,我就没一局赢的,你给我做主。”
顾景深在旁边看得清楚,这女人的手全程放在桌面上,也没有出老千的行为,单纯就是运气好。
运气这东西,羡慕不来。
“自己手臭怪谁。”
宁远吃瘪,想找季清临告状,结果季清临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怂了,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放到沈慕予身上。
沈慕予耸耸肩,“我运气向来不好。”
所以最惨的只有他了吗。
宁远哭卿卿,倒不是介意输了多少钱,而是他运气不行,这几个人都是什么手啊。
苏遇晚怪不好意思的,从毛衣小兜里掏出一瓶养乐多推过去,用小气音道:“别生气啦,给你喝。”
宁远:有被萌到。
他刚想伸手,就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求生欲让他忍痛放弃,“谢谢,我不喝。”
苏遇晚收回来,狗腿子宁远接着道:“要不你给临爷,他高兴了说不定就让我几局筹码了。”
“可是……赢了不是我的吗?”
宁远:大意了。
“那你自己喝。”他不敢要,大魔头太危险了。
苏遇晚想了想,问季清临:“你喝吗?”
季清临一脸嫌弃,“不要。”
苏遇晚“哦”了一声,塞回了自己口袋。
季清临视线一凝,揽在她腰际的手暗戳戳摸向她的口袋。
怪不得这么鼓,原来藏了宝贝。
玩的差不多,季清临把筹码都塞到苏遇晚的口袋里,开口:“我先走了,小丫头长身体,不经饿。”
宁远:“一起啊,咱们好久没聚了。”
顾景深也挑眉,意思再明显不过。
季清临没动,像是在考虑这件事。
宁远拿出一些钱打发走旁边的女人,女人有些不甘,但知道男人们都喜欢听话的,拿了钱乖乖走了,临走还看了她一眼。
苏遇晚满兜的筹码,看见这些人离开,她自觉自己没多少重量,笑道:“那你们聚,我先走了。”
季清临沉思片刻,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路上小心,又叫了个人送她。
苏遇晚走出去两步,又突然折回,把外套递还给了季清临,笑着告别。
会所不算偏,出了会所门苏遇晚就谢了送她的人,独自走在灯红酒绿的马路上。
帝都等一线城市都是不夜城,实质上和她从小生长的上城没什么区别,差得只是风景和人情。
想起上城就想起了外公,在帝都无人认识她,苏遇晚忍不住播了外公的电话。
外公名叫宋景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是品德高尚的文学大家。
因为母亲去世外公身体大不如前,尽管他老人家一直瞒着不让她知道。
但人的身体不会骗人,家里的药盒也多了很多。
她很早就想办法赚钱,之所以有这么多马甲,初衷都是为了外公。
一个文学家能有多少钱呢,更何况……外婆后来也走了。
“晚晚?”
尽管苏遇晚一直忍着,可当外公苍老慈祥的声音响起时,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忍着哽咽,喊道:“外公。”
“嗯,外公在。”
这一刻,眼泪再也憋不住,大颗大颗的掉。
还好路上没什么人,苏遇晚胡乱擦掉眼角的泪珠,状似平常得回应:“外公。”
宋景行好脾气地应着,“受委屈啦?”
苏遇晚下意识摇头,摇完才想起来外公看不到,“没有,就是想您了。”
宋景行笑得开怀,取笑她,“多大人了,还和个孩子似的撒娇。”
苏遇晚不依地哼唧,突然在橱窗的侧影看到身后一个鬼祟的身影,眸子暗了暗。
正好有气没处撒,送上门的架,不打不是浪费了对方的一片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