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心之所向
三年后。
“今日是朕的十岁寿辰，特意办了这个宫宴，各位大臣都不要拘谨，随意就是。”霓裳女帝坐在高位之上，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语气和风度相比从前，更显端庄成熟。
一群载哥载舞的歌姬舞姬，全部退下去，奏乐声也戛然而止。
霓裳女帝居高临下地俯视下面，左面是朝廷上的一些臣子，右边自然是后宫的宠男，末了，她的目光在皇夫温如玉的脸上，稍稍停顿了一下，只见温如玉朝她鼓励地点点头，霓裳女帝微笑回应，然后又转眸看向下座的碧冷。碧冷却没有看她，只是低眉喝酒，眉宇间有种她读不懂的忧愁和凝重。
正在此时，突然有宫人来报：“回陛下，占正教教主叶倩来送喜。”
“千霓宫宫主罗季过来送喜。”
“繁旭宫宫主韩节送喜。”
接着就只见以叶倩为首的一群江湖人士，陆续进入贺殿之内。
今天是霓裳女帝的生辰，远方有客而来，自然是要迎客的。
“赐座！”霓裳女帝示意下面的侍从好生侍候这些江湖人士。
于是，江湖人士便落坐在霓裳女帝的下面。
碧冷轻轻地抬眸，看向叶倩窈窕的身影，原来平静如水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异样，细看的话，里面还荡漾起了水花。
霓裳女帝淡笑道：“今天是朕的生辰，朕非常欢迎各大门派过来赏脸参加宫宴。”
叶倩作为占教派的一教之主，也随和地应道：“这倒还是要谢谢陛下给这个机会，本教主一直很仰慕女帝，就是没有机会，今天见到女帝，只觉得女帝的风采果然与众不同。”
霓裳女帝被这话说得心花怒放，本来嘛，女人为悦己者容。哪怕是女帝，她到底也是个女子，何况正是爱美的年纪。
太监在一旁报各个门派送来的礼物，她觉得没趣，便直接打断了太监，随手一指道：“你上来表演给朕助助兴。”
众人顺着霓裳女帝纤长的手指望过去，女帝所指的人，正是正在悠然喝酒的碧冷。
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只见碧冷轻轻抬眸望向霓裳女帝，薄唇轻启答道：“抱歉，陛下，本王不会什么才艺。”
霓裳女帝不由得蹙眉，他怎么不会才艺呢，她记得他的笛子就是他亲手教的，这只怕是不想为她吹。想起最近自己得到了一个消息，据传碧冷的府中有一个女子日夜与之为伴，想来这碧冷应该是成天纸醉金迷，沉迷于女色之中，一点也没有当初的风度，她心底很不是滋味。
霓裳女帝不满地看了碧冷半天，他终究还是不愿意，便只好放过他，转眸却看向自己的皇夫温如玉道：“罢了，那就请皇夫上台为朕吹奏一曲吧。”
温如玉温和一笑，便拿着笛子，上台吹了一曲《凤囚凰》。
碧冷放下酒杯，目光直直看向正巧坐在他对面的叶倩，幽深的眼眸变换了许多次，最终视线落在身旁大将军傅九的身上，冷冷开口：“傅将军是觉得自己闲得慌吗？”
傅九知道在齐竛这种聪明人这里掩饰隐瞒是没有意义的，就大方地承认：“没错，的确是本将吹了些枕边风。”
“下不为例，如果你再这样，可不保本王会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碧冷两眼寒光乍现，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温如玉吹完一首曲子，霓裳女帝颇为满意，便赏赐了一些珠宝。
叶倩这时突然起身，向霓裳女帝主动提议：“不如本教主献舞，就权当是给陛下庆生助兴。”
霓裳女帝闻言，忙点头应许，这么一看，她倒觉得这个叶倩和占正教应该是顺服她这一边的。
乐声随之响起，只见叶倩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地上台，她今天身上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薄纱衣，那薄纱衣下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底下的红色抹胸，下身穿着的紫色流苏裙，也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只见她双臂一甩，水袖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缠绕在梁顶的柱子上，她运轻功，便顺着那股力道凌空而上身子一下子挂在半空中，只是长裙倒过来，露出里头的蓝色亵裤，叶倩瞄了一眼碧冷，碧冷果然眼光喷火地正盯着自己。
其实她这么大胆，就是打算利用这一次的机会，暗中观察，观察碧冷会不会被自己影响，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失常，如果他的心里还有一点点她的位置，他就应该会站出来阻止自己。
碧冷冷眼看着叶倩在台上跳舞，那舞姿尽显她火辣的身姿，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一步步收紧，转眼间手中的杯子已经被他捏得变成了粉末。
叶倩见碧冷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然后眸光一闪，这下她完全倒悬在半空之中，顿时又露出一对修长白嫩的长腿，从远处看像一朵蓝紫色的花朵的细嫩花蕊。
周围的一群老臣看得眼睛发直，甚至口水直流。
碧冷依然在暗自隐忍，整个人周身有股寒气不自觉地散发出来。温如玉不太在意叶倩的表演，他只是比较关注碧冷的反应。虽然碧冷表面上表现得十分平静，但是同样作为男人，他能感觉到碧冷身上那股浓浓的煞气越来越重。
温如玉不由得凝神，难道，碧冷和这个占正教的女人，果然是有不一般的关系？
霓裳女帝也看见碧冷紧紧地盯着叶倩看，这心里更加不爽，心里的醋意开始泛滥。
叶倩挂了一会，不见碧冷有什么动静，便手下一松，这一松开，没有带任何的内力，她直直看着碧冷，她就要这样故意地摔下去。从这么高的地方若是摔下去，可见后果是很严重的。
可是她并不害怕，她不后悔自己这个冲动的决定，这是一种变相的试探，她要借此试一试自己在碧冷心中还有没有一点位置。
因为碧冷是懂武功的人，立马看出叶倩这一往下摔，居然没有用自己的内力，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在叶倩将要落地的那一瞬间，碧冷正要起身去接她，眼角一闪，却看见另外一道身影如箭一般，越过自己，早已经抢先一步，直接朝着叶倩倒下来的位置，冲过去然后稳稳地接住。
那冲出去的人，正是千霓宫的宫主罗季。
碧冷心下一松后又重新紧张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个罗季在看叶倩的目光里有不一样的情愫。
两个人同时落地，罗季缓缓地拉着叶倩的手，然后两个人十分默契，成然又一起翩翩跳了一段双人舞才结束。
接下来，就有乐师上来，剩下的就是互相聊天和享用美食。
眼看夜色渐深，霓裳女帝有些疲累，便先行离开。
温如玉也跟着出了贺殿，他远远地看见霓裳女帝一个人站在殿门前脸色铁青，好像有些不太高兴，就忍不住关切地问道：“陛下不是累了吗？怎么还没走？”
霓裳女帝只淡淡地应到：“朕在等人。”
“谁啊？是在等臣吗？”温如玉笑得一脸灿烂，乐呵呵地看着霓裳女帝。
霓裳女帝正要反驳，就接着又看到碧冷也出来，立马蹭过去找了个话题：“碧冷，你今天送给朕的是什么礼物啊？”
只见碧冷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递给霓裳女帝，只淡淡地回道：“臣送给陛下的礼物，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民间的泥娃娃。”
霓裳女帝却当场就打开来看，真是一些普普通通，却很漂亮的彩色泥娃娃，霓裳女帝却十分喜欢，盯着泥娃娃看了半天才收下。
碧冷原来因为叶倩而不高兴的坏心情，此时顿时好了不少，这才笑眯眯地对霓裳女帝回道：“陛下喜欢就好。”
温如玉的脸色却冷淡下来，这种泥娃娃他送给霓裳女帝许多，可是霓裳女帝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一次，总是说会俗气，怎么一到碧冷这里，就变得完全不同了呢？
叶倩正好也出来，看见碧冷和霓裳女帝站在一起，像是谈笑风生，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这心里不免难过，但是因此，也突然想开了不少。
今天晚上的试探，对于她来说，是她让颇为失望的。她以为，借这次机会，自己可以重新获得碧冷的关注，他俩可以有破镜重圆的机会，但显然，这只是她一个人在痴心妄想罢了。就连自己从半空中摔下来，在这样惊险的处境之下，碧冷也只是冷眼在一旁旁观。
他一定是不在乎自己了，不然的话，怎么可以如此无动于衷？
喜欢一个压根心里没有自己，并不在乎自己的男子，这让她很累，累到已经想要放弃。碧冷既然喜欢霓裳女帝就让他去喜欢吧，毕竟这世上，哪有什么感情是可以永恒的呢？不过都是永远得不到的奢望罢了。
她似乎也不应该再沉迷于此，也不该去阻挠他追求属于他自己的幸福的脚步，是她太自作多情，为了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人这样卑微，所以，她想开了，想开之后的她，便回头冲一直偷偷跟在自己身后的罗季一笑：“罗宫主刚刚谢谢你啦。”
罗季对她的心思，其实她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心里装的是另外一个人，自然不会对罗季有任何的回应，只是能躲便躲，能避则避。
可现在，她突然发现，罗季这个人，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他可以无限度地迁就自己关心自己，毫无条件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而她所需要的，不是正这样一个可以让她在累了困了的时候，能够倚靠的男人吗？老实说，罗季对她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碧冷听到身后的声音和动静，不由得回首，这一扭头就看到身后的叶倩正拉着罗季的手，两个人看上去很是融洽和温暖，他这心里猛然有种钝痛沉沉地袭过来。这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