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苏站在走廊上的窗口处遥望远方,*接触医院这样一个崭新的领域,她发现这项工作意义非凡,那些被病痛折磨的病人,在他们救治下能够起死回生,重见天日,她发现自己开始崇拜医生这个职业了。
“在感慨什么?”身旁传来声音,她转头一看,高木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脸上带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哪有感慨,只不过站在这里吹吹风。”她说。
他笑起来,“尹小朵,你读了四年英语,我学了八年的医,我的口语和听力不见得比你差吧。”
她看着他,哪有那么骄傲自负的人,虽然,她心底不得不承认,他刚才和老外的那一番对话确实震慑了她,她完全没有料到一个出自医学专业的人能将英语学得如此到位,果然不愧为高木杨,什么都必须会做,什么都要追求完美。她想起他说过,不论别人谈起什么,都没有自己不知道的领域。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服输,不低头。
“尹苏同学,”康辉走到他们身边,大大咧咧地喊她的名字。
尹苏转身对康辉微笑,康辉阳光灿烂的样子总能带给人愉悦的心情。
“刚刚听你说了几句英语,比说中国话更有味道呀,发音那么标准,我看跟英国人都差不多了。”康辉看着她,再拍拍高木杨的肩膀,“幸好我们科有个高木杨撑着,他的口语也很不错吧。”
尹苏把眼光转向高木杨,听到康辉对他的赞美,他洋洋得意地看着自己。尹苏在心中暗暗地笑他,这个喜欢听取别人赞美和奉承的人,现在一定更加自以为是,更加目中无人吧。
康辉再拍高木杨的肩膀,眼睛盯着走廊进口处,“高医生,你的裴医生来了。”
高木杨顺着康辉的眼光看去,身穿白大衣的裴若加正向他们走近,她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这位医术高明的高医生,还是个口语一流的翻译官。裴医生,你找到了我们科室最精英的一位。”康辉说得绘声绘色,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
尹苏看着面前这位漂亮的女医生,从康辉的话里她隐隐地知道了她和高木杨的关系,裴若加,原来她就是高木杨口中的若加,虽然身穿着白大衣,却仍然掩不住她的美丽,她是高木杨的女朋友?这样一想,她情不自禁的紧张不安起来。
“胡说什么?”高木杨瞪康辉一眼,他从包里摸出尹苏在车上捡到的那条链子问裴若加,“这是你的吧,掉了都不知道吗?”
裴若加若有所悟地摸摸脖子,“昨晚掉到你车里的吗,我还真没有注意。”
康辉对高木杨眨眨眼睛,阴阳怪气地说:“昨晚就掉到车里了,高医生,什么情况呀。”
裴若加笑着白他一眼,高木杨给他背上一拳,“你这个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再乱说,我让你全身骨折。”
“天哪——”康辉喊,“遇到你这个会功夫的医生真是倒霉。”
裴若加呵呵笑起来,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个陌生的女孩子,“咦,你是裴主任请来做翻译的学生吧?”
尹苏点头,急促地跟她打了声招呼,“裴医生你好。”
裴若加的眼光从她身上轻轻扫过,这个简单朴素的女学生,眉眼倒是十分清秀动人,她听裴骁光提起过她,听说她的口语相当不错。
正待说什么,她包里的电话响起,“我回科室去了。”她接起电话跟高木杨跟康辉挥了挥手便匆忙地走回妇产科。
“康医生,高医生,裴主任让你们到他办公室里去一趟。”护士长在走廊上喊两人。
“好的。”康辉跑到前面,高木杨快速地凑到尹苏耳边小声说:“中午等我一起吃饭。”
尹苏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高木杨已经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尹苏骑着自行车回到家中,今天必须要回家一趟,尹浩明天要去画画,今天必须给他把颜料买齐,由于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买颜料,尹浩都有两个星期都没有去上画画课了。
尹浩总跟自己说他不想学画了,可是尹苏知道那不过是他的托辞,当她看到他用铅笔在白纸上勾勒,她就知道尹浩不可能放弃画画的欲望。
那时候她咬咬牙,算了吧,自己宁愿再辛苦一点,只要多做两个家教,弟弟的颜料费用就出来了。尹浩成绩平平,画画就是他的一技之长,或者以后,这也是他的谋生手段,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喜欢,做姐姐的应该尽力满足他。况且,也苦不了多久了,她就快毕业了,她相信依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度过所有的困难,包括尹浩的学费,还有母亲留下的那些债务。
医院的翻译工作真好,才过了一周,他们就给自己发了一次工资,这一周的工资,相当于她过去两个月的收入了。
这样的工作既有价值,也不劳累。她的工作内容,也就是在上班时间陪同两名英国专家呆在科室,随时解答他们遇到的任何问题,当遇到医学上的比较专业的问题时,就等着高木杨来给他们进行进一步的翻译。偶尔,她也陪两名专家逛逛街,吃吃饭,替他们与周围的人群做交流,比如买东西,比如游玩,比如介绍中国历史和风土人情。
在医院的这一周,她原本过得既充实又满足。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那么一点点的失落和遗憾,那个古怪傲气的高木杨,整整一周都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到医院上班的第一天,他说要带自己吃午饭,中午的时候,她却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学校里。
下午,他在走廊抓住她,不容分说地问:“你中午怎么回事,你怎么总是不守信用。”
“我中午回学校了。”她假装平静地看着他,周围随时都有人在穿梭,她奇怪他怎么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下班后在我停车的地方等我,别再逃跑。”他说完走开。
下班后,她还是提前‘逃跑’了。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