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高木杨站在卧室的窗边凝望远方,那里成片的灯光闪烁,远远的就能体会到城市的热闹喧嚣。
卧室里却很安静,只听见高尹亦睡着后的呼呼声有规律的响着。高木杨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高尹亦,奇怪着自己在前两次的见面中竟然没发现这孩子和自己有惊人的相似,轮廓,额头,眼睛,甚至微笑时在眼角带着的一丝痕迹。
学医十几年,他第一次惊叹生命的奇迹。到底是哪一次,让这个小生命能够幸运的在尹小朵的身体里存活,是什么原因让尹小朵留下了他,漂泊在外五年,她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她要隐藏起来,为什么她不让他知道高尹亦的存在。
敲门声响起,秦玉走了进来,一边看着床上的孩子,一边对高木杨说:“木杨,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这真是你的孩子——”
高木杨用手在嘴边做了个小声的提醒,接着他扶着秦玉的肩膀走到下一楼的楼梯口,“妈,他叫高尹亦,以后他会和我们一起生活。”
“高木杨,你是说真的吗,你跟谁生的孩子?”秦玉脸色忽变,大声朝楼下喊:“老高,老高,你听你儿子在说什么?”
高万中在楼下的书房里整理他的书籍,听到秦玉的喊声走出来抬头问:“怎么了?”
“你听木杨在说什么?”秦玉说,“他下午带回来的那个孩子,真的是我们的孙子。”
高万中一脸懵,他望着高木杨问:“可是,孩子是谁生的?”
高木杨一脸的神秘,“过些日子,你们自然会知道。”
“那杜萱?”秦玉再问。
“杜萱?”高木杨笑笑,“她已经退出了。”
“老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玉拉着高万中的手,“这孩子还让不让我们省心的。”
“爸,妈,你们放心,这次,一定是让你们期待的结局。”
方可走进了云山小区,上次来这里,是五年前的那个晚上。A栋1201,她满心忐忑的按了电梯,当电梯在她面前停留,她发现自己没有勇气走进电梯。
马上要见到高木杨,她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高木杨是怎么知道高尹亦的身世,这辈子她总是与高木杨阴差阳错的相遇重逢,然而,她根本无法解释这五年的无奈。
“怎么不上电梯?”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心惊胆颤的转头,高木杨站在她的身后,脸上带着个复杂的表情。
“我——”方可发现高木杨是独自一人,“小亦呢?你没带他?”
“带孩子干嘛,这是我和你的事情。”高木杨说。
旁边有人陆续的上了电梯,高木杨走进去,等待的看着电梯口的方可,方可也只能跟着他走进电梯。
打开房门,方可眼前一亮,房内已经不是五年前未装修的样子,黄色的地砖,黄色暗纹的墙纸,黄色与白色相间的水晶吊灯,黄白搭配的真丝窗帘,黄色带白色木头的欧式沙发,白色脚黄色面的餐桌……一切都很清新阳光。
“还记得这里吗?”高木杨盯着方可,“还记得我在这里说过的话吗?”
方可往后退了一步,若干年前的傲气和倔强早已不在,她不敢回答高木杨。
“这里每个房间都是按我给尹小朵说的来安排的,可是尹小朵却不见了,你说,她为什么会不见了。”高木杨一直紧盯着方可,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方可不敢看高木杨,高木杨说的话让她无言以对,她只能往其避开他的眼光看别处。
“你还不打算说吗?”高木杨一把拉起她的手,那手和从前一样柔弱无骨,她毫不反抗的任他拉着手,一双眼睛祈求的看着他。
“你真的不说吗?”高木杨提高了声调,直勾勾的望着她,“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要叫方可?”
“对不起,高木杨,我真的不能说。”方可开口,“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是我之前从来不敢想的,对于我来说,就像在五年前划了一个休止符号,接下来的人生,都与之前无关了。”
“无关了?”高木杨更紧的抓住方可的手,“怎么可能无关了?那高尹亦呢,也与我无关吗?”
“那是一个意外——”方可望着高木杨,“抱歉我没让你知道高尹亦的存在。”
“别光说抱歉。”高木杨说,“我要行动,你怎么来弥补我。”
方可胆怯地望着高木杨,“你要怎么弥补呢?”
“我要高尹亦,他今后会跟着我一起生活。”高木杨不加思索的说。
方可的心一阵绞痛,失去高木杨,再失去高尹亦,她的人生从此再无乐趣,可是高木杨的要求是合理的,他是高尹亦的父亲,他有权利要求孩子和他一起。
“能不能等他大一点,到他自己可以选择的年龄。”方可挣扎着,高尹亦是她和高木杨所有记忆的汇集,不放弃高尹亦,当然也是因为他是高木杨的孩子。
“不行——”高木杨一口回绝了方可,“你不是在做选择题,你只有答应。”
“高木杨——”方可喊,“你何必要这样逼我。”
高木杨无动于衷地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他远远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方可,眼神迷离,看了很久,他对她说:“你进来吧,别总是站在门口,我又没罚你站,或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方可朝房里走了几步,她觉得高木杨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的样子,只是面对这样的高木杨,现在的她却不知所措。
“我给你一个选择吧——”高木杨说。
“你说——”方可看着高木杨。
“你先告诉我,你真的结婚了吗?”高木杨问。
方可愣了愣,接着她摇摇头,“没有。”
“哈哈——”高木杨很开心的起身走到方可身边,“那很简单,你一定做得到,和我结婚,你就不用离开高尹亦了。”
“什么?”方可惊异的望着高木杨。
“你不愿意?”高木杨摇头表示惋惜,“这可是我勉为其难想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你都要结婚了,又何必这样羞辱我。”方可说。
“结婚?我突然有了孩子,人家一个姑娘家怎么接受,一结婚就无端端当上了妈,所以呢,人家已经把我甩了。五年前女朋友跑了,五年后未婚妻也跑了,我心里憋屈,所以,你只能嫁给我才能弥补我的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