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灰意冷了,自己怎么样生活都无所谓,只是对着孟渔,他既是内疚又是心痛。孟渔已经28岁了,她的妈妈早就催促着他们应该结婚了。
没有房子,没有经济基础,他怎么敢对孟渔提结婚,他怎么对得起他当初对孟渔许下的誓言。
可是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孟渔昨天晚上告诉他,她刚刚验出怀孕了。
面对孩子,他应该是欣喜和激动呀!那是他和孟渔的第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小心地避免这样的事情出现,生怕对孟渔的身体造成伤害。一旦事情发生在眼前,虽然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却还是忍不住激动万分,两个人本来就已经到结婚生子的年龄,有了孩子,当然是应该高兴的事情。
“我们可以要他吗?”孟渔皱着眉头问他,她在邮电医院工作,那里效益不好,收入一直都很低。
他居然不敢肯定的说一句“我们要他”,不然的话可以怎么样呢,让孟渔去把孩子拿掉吗?他心中疼痛,舍不得孟渔去吃苦,也舍不得孟渔肚子里属于他们的骨血。
不拿掉的话,要面对多少生活中的问题。
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不只是给他吃穿那么简单,他必须要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他应该和其他孩子一样有属于自己的天地。
现在的他却什么都给不了孩子,没有住房,就谈不上教育。如果生了他却不能给他一个美好的人生,那也是对他不负责。
卫生间外传来敲门声,凌永坚关掉水龙头,打开门,他看到高木杨站在门口。
“你怎么了?上个卫生间还锁门?”高木杨审视着他,“脸色不好,是不是上完手术太累了?”
凌永坚看高木杨一眼,摇摇头懒懒地走出卫生间,心中的失意愈加强烈,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这个怪人。”高木杨自言自语,今天他心情非常好,没有那么多的思绪去关注凌永坚,回到办公室,他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今晚他不值班,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要去附近的商场一趟。
“高木杨,”他刚刚关上办公室的门,被身后冷不丁的一个叫声吓了一跳。转回头,居然是裴若加。她身穿橙色的裙子,白色的凉鞋,手中拎了个白色的小皮包,她挺直腰身站在走廊上注视着自己,好像走秀的模特。
“若加——你怎么来了?”高木杨喊,“你爸爸好像还在办公室里。”
“我不找我爸爸。”裴若加走到高木杨身边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俏皮地看着他说:“我来找你。”
旁边有个小护士经过,捂着嘴盯着他们边笑边说:“裴医生来接我们高医生呀?”
高木杨轻咳一声,只能尴尬地笑笑,想把手抽回,又觉得伤了裴若加的面子。
“你找我干嘛?”高木杨问,“我还有事。”
“你不是下班吗?还有什么事?”
“我得——出去办点事情。”高木杨说。
裴若加拉紧他的手,“你要办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去。”
“恩——”高木杨支支吾吾。
“若加——”裴骁光换好衣服走出办公室,“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爸爸,”裴若加喊,“我来接您呢。”
“算了吧。”裴骁光白她一眼,“你还没有那么孝顺,你是来等木杨的吧。”
裴若加笑起来,高木杨更加站立不安,裴骁光对着他们笑笑便离去,高木杨对裴若加说:“那我们走吧。”
高木杨带着裴若加上了他的车,临开车,他问她:“你要去哪里?我先送你过去,一会我还有事情要办。”
裴若加盯着他,“我跟着你不行吗?”
“我——真的有事情。”
裴若加沉下脸望着窗外,“那晚之后,我就一直没有见过你,难道——你真的不想见我吗?”
高木杨紧张起来,裴若加提起了那晚,那晚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误会,不能因为那晚的留宿就限定了他和裴若加的人生。
“若加——”他喊,“那晚的事情,我向你说抱歉。”
“抱歉什么?”裴若加回头看他,“我和你是大家公认的男女朋友,双方的父母都承认我们的关系,我们没有丝毫的阻力和压力,总有一天,我们会结婚的。”
“结婚?”高木杨心中咯噔一下,不不,他和裴若加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态,裴若加是很优秀,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未来妻子人选。
“是呀,”裴若加露出笑容,“我爸爸问我毕业后是不是马上和你结婚,我默认了。”
“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高木杨问,他觉得自己说话没有底气,虽然两人实质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但他的留宿已经让大家知晓,这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
“这个也要跟你说吗?反正爸爸妈妈都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裴若加盯着他的眼睛,“除非是你——你不愿意。”
高木杨不敢面对她,他调开眼神,勉强地对她笑笑,“你还在读书嘛,等你毕业后我们再慢慢讨论好吗?”
裴若加握住他的手,她的眼珠狡黠地转动,“你又跟我打太极,反正,你就是不想跟我结婚对不对?”
“唔——等你毕业。”高木杨闪烁其词。
“好吧,你要说话算数。”裴若加终于放过他,“我现在要回家,你送我吧。”
高木杨仿佛得到特赦令,面对裴若加他全身都不自在,这感觉在今天尤其明显,他立即发动车子,“好,我送你回家。”
寝室里,尹苏蹑手蹑脚地起了床,昨晚睡得不太好,本来拿着书本想稍微温习一下口语和听力,思想却一直不停开小差,围棋,书法,八卦拳,灵山,脑子里乱七八糟塞满一大堆东西,似乎没有空间来容纳那一个个的单词和短语。躺到床上,思想仍然不由自主的漂浮,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很久,她恼怒地问自己:“尹小朵,你是怎么回事,不过见个面而已。”
尹小朵,多年没有人这样叫她,连她自己都快要把这个名字遗忘,只有高木杨还记得,他说这个名字是亲近的人才会叫的。
怎么回事,她又想起他,她竟然无法将他从脑子里根除掉。不行,必须尽快地睡觉了,明天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出错,不能丢脸,她终于强迫自己昏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