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王永良的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也由青转紫,我不禁笑了起来。
“二叔,跟你开个玩笑嘛,别这么认真。”
说着,我走向了王永良,来到他面前。
王永良似乎被我说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道,“大侄子,你这个玩笑可不那么好笑。”
“确实不那么好笑,毕竟,这尸泥是二叔抹在王爷爷手上的,你说对吧。”
我这话一出,王永良脸色骤变,我趁机一把握住王永良的手臂,将之高高扬起。
在他的手心,一团黑渍是那么亮眼刺目。
王永良脸色大变,赶紧甩开我的手,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怒气地对我吼道。
“苏玉衡!你敢栽赃我?!”
“小侄哪里敢栽赃您啊?”
我笑着说道,
“起初,我刚进来时,门口的保镖就禁止通行,说是你吩咐过,我就觉得奇怪。”
“再后来,整个屋子里,只有你一个人打着为王家好的旗号,想尽办法要让钟道长以控尸之法开口说话,说的,多半也是有利于你的话吧?”
“最后,你不觉得你跟钟道长暴露的太早了么?打晕钟道长,不过是对他的一种保护,或者说是对你自己的一种保护吧?为了不让他说出你不想让他说的话?”
被我这么一说,王永良再也无法用他善意的嘴脸来遮掩自己肮脏的内心了。
王永良面色阴沉如水,他扫了一眼屋内众人,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大侄子,你不会觉得凭他们就能扳倒我吧?”
这时候的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闷,大伯王长生本是一脸怒容,可不知为何,这会儿脸上却少了几分血色,多了些愧疚。
这是为何?
我望着自信满满的二叔,心里难免多了几分疑惑。
王永良看向四周,陡然大笑起来。
“小苏啊小苏,你的确很聪明,你苏家的绝学也确实厉害,只是,你真以为,我所做的这一切,你大伯没有察觉?”
说完这句话,王永良看向王长生,眼中带着浓浓的戏谑。
“大哥,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顺着王永良的目光望着大伯,大伯的脸色很不好看,可他竟然真的默认了王永良的话。
王家也是怎么了?
一层迷雾笼罩在我心头,久久挥之不散。
直到王永良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我恍然大悟。
王永良来到我面前,和善的脸颊带着虚伪的笑容。
“小苏,你眼里的王家只是你眼里的王家,实际上的王家,大房无子,就是把王家交给王长生,他又能打理多少年?最终还是要落在我头上,那为什么不现在就交给我?”
王永良越说越兴奋,全然不顾王长生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王家在我的手里,必然能成就楚北省最大的商业家族,甚至是纵横江南江北商圈,这都是可以实现的!”
所以说,传闻是真的?
这会儿我开始细细琢磨起吴叔叔跟我说的那句话,王家无长孙,二房称大王……原来如此!
可联想起那天问大伯时,大伯的回答,我又多了个心眼。
大伯原本有个长子,后来是遭遇了什么意外?那次大伯说的时候我没细想,可现在看来,兴许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眼瞅着王永良快把自己说成世界首富了,我赶紧拦住了他,道,
“二叔,在这之前,你是不是需要考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王永良疑惑地看向我。
我指了指病床上的王爷爷,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其实刚刚我是骗你的。”
“没事没事,”王永良大概以为我在示好,大笑道,“莫说老爷子现在行将就木,就是他还能再活二十年,我也敢说这句话!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
“大不了……”王永良听这熟悉的声音,惊疑地望着我。
我连忙摆手,表示不是我说的。
就在这时,王永良看向我的身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莫大的惊恐。
他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着,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可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远处的大伯王长生却是泪流满面,他的步伐略显踉跄,从我面前越过,扑倒在病床前,涕不成声。
我站到床边,欣赏着王家的这一场闹剧。
王永良颤抖着盯着病床上已经坐起来的王爷爷,眼中除了惊恐就是不可思议。
王爷爷慈祥地在王长生头上拍了拍,笑骂道,
“笨蛋!”
这一拍,王长生的哭声瞬间止住了,只是肩膀还在不停耸动,却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
安慰了一下自己的长子,王爷爷的脸色骤然转冷,如同一头苍老的雄狮,虽是垂垂老矣,可仍旧威严非凡!
在这一刹那,整个楼层寂静无声,无人敢多说半句话。
我虽然早就知道王爷爷醒了,不过我也没说话。
那不然呢?我吃鱿鱼沾盐,闲的蛋疼?!
“老二,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王爷爷捋了捋苍白的胡须,老眸中泛着冷芒。
“说说吧,说说你的雄心壮志,说说你的宏图伟业,说说你……大不了什么?”
他的语速不快,却给我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哪怕这话不是对我说的,可仍旧让我感觉有些敬畏。
不是恐惧,是敬畏!
在这一刻,我明白了一件事,这位曾经叱咤风云楚北商圈,天河市第一大亨,在江州这个新一线城市都打下大片产业的商业巨头,当真是人中之龙,哪怕年迈体衰,可当年睥睨商界的气势仍在!
病床对面,王永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也终于吐出了一个带着颤音的字眼。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