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总哼哼，是不是生病了？”
“你别胡说，好的灵坏的不灵，你赶紧吐口水说过。”冯老太把小麦抱过来，樊氏在那边“呸呸”吐口水。
林小麦觉得好笑，“叽”地笑出了声。
“哎哟小乖乖，你可笑了。”冯老太亲了亲她，“哪儿不舒服了，嗯？”
林小麦又哼，委屈巴巴的瘪起小嘴：【奶，我身上臭臭，我想洗澡。】
冯老太心中了然，却装作不解，“是不是被蚊虫咬了？”
她扯了扯小家伙的小衣服，又拨了拨她的胎发，抓起她的小手，掰开手指瞧了瞧，“这天儿热，小家伙天天出一身的汗，都被腌出味儿来了，老大媳妇，要不我们给她洗个澡吧？”
樊氏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娘，孩子还没满月，容易着凉呀。”
林小麦立即嚷嚷：【娘，我身上都馊了，我一刻都不能等了。】
樊氏听见这话犹豫了，林小麦不住撒娇：【娘，人家要洗嘛。娘……】
闺女一声声奶呼呼软糯糯的娘，哪个做娘的能抵得住啊。
樊氏把心一横，“娘，那我去烧水。”
“回来。”冯老太把她叫住，“你这么多儿媳干什么吃的？还要你这个坐月子的婆婆烧水？”
老太太四处望了望，“你找个避风的地儿，让温氏她们用衣服布料围起来挡风，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艾草、五指风。”
她说的这两样都是草药，新生儿第一次洗澡，都会取来捣烂，过滤掉，汁儿倒入洗澡盆一起洗。
据说驱风驱邪，从此百毒不侵。
樊氏应了声，把孩子接过。
“孩子的小衣有准备的吧？糙不糙？”
“有好几身呢，我用我以前嫁妆里的一批细棉改的，不糙。”
“你藏了十几年才舍得拿出来用？这布腐不腐啊？不要穿几回就烂了。”
“没，好着呢。这不是孩子爹说我们定会生个闺女，就一直留着。”
“女孩儿就该穿好吃好。没事儿，要是穿烂了，我这有银子，还给我孙女买布做新衣裳。”
婆媳俩一面说话一面往前走，言语间满满都是对林小麦的爱。
林小麦笑得眉眼弯弯，嘿呀，娘真好，奶奶真好！
给小婴儿洗澡可真是一项大工程，尤其在这荒郊野外。
烧水、捣药汁、做小屏风、生火，几乎整个林家都出动了。
里正一家瞧着乐呵呵，陈秀莲说，“小麦这孩子可真有福气，全家都围着她转。”
冯翠花接口，“生个女娃儿矜贵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陈婆子睨了两个儿媳一眼，“生女娃儿就不该疼了？我看小麦确实是个福娃娃，若是没有她，咱今日指不定抓不到鱼呢。”
冯翠花一惊，“娘，不能吧？哪儿那么玄乎啊。”
陈婆子淡淡地道，“玄不玄乎我不知。我就知道，先前咱们对着大河，如同狗咬乌龟无从下手，可林野把孩子抱到岸边，那塘鲺就发了疯似的往岸边窜，别的鱼也噼里啪啦跳上岸。”
陈秀莲仔细回想，也是心头一跳，“娘，怕只是巧合吧。”
陈婆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呵，这样的神迹日后多来几次，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冯翠花眼眸骨碌碌打转，犹豫再三，才压低声音说，“娘，先前我不敢讲。王婶子一家都说小麦是个灾星，他们家林森就是被她克的才没了一条腿的。”
一旁里正叭叭地抽着烟，闻言接了一句，“我倒想说他们晦气呢。你看，他们一离开，我们就捉了这么多鱼，那鱼都自个儿往岸上蹦了。”
“呵……”
他说得有趣，加上今日那场景真的很震撼，婆媳几人都忍不住发笑了。
里正又来了句，“小麦是个有福的，你们多抱抱她，多亲近亲近。”
冯翠花妯娌俩仍然有些不以为然。
陈婆子却是端了一碗鱼汤，又去林家那边了。
林小麦终于泡上了心心念念的热水澡。
好舒服呀。
冯老太和温氏将她身体的每一处都仔仔细细的搓干净，包括隐密的地方。
她一面羞耻，一面发出喟叹，难怪那些贵夫人总要下人，被人伺候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娇嫩的皮肤被泡得粉红粉红，才把她捞出来擦干身子，穿上小衣服，抱过去烤火。
她浑身暖融融，懒洋洋，通体舒畅。
这时已是下晌，全家人才吃上饭。
找来的大石头当桌子，洗洗刷刷干净，碗筷就摆上了。
一大木盆的鱼汤熬得奶白，切块的鱼煎得两面酥黄，林小麦瞧着口水哗哗流。
什么时候才给她吃饭菜呀，呜呜，馋死她了。
林家小子们也吃得嘎嘎香，舔着手指头，鱼骨都咔咔嚼碎了吞下肚。
他们不争不抢，大的还给小的夹菜，显得很有教养。
温守善一面给两个孙子夹菜，一面说，“看到没？你们表弟表哥可没用抓，也不翻碗底，跟人家好好学学。”
其实当家长的这么说并非是拿自己孩子跟人家的对比，而是拿个优秀的榜样参照，让孩子学习。
但这么说，一定会引起孩子们的反感。
所以，他两个孙子，一脸不服气，瞪着林东几个。
林家小子们个个吃得肚皮滚圆。
冯氏的爹冯老头不知去哪儿摸出了小半瓶酒，也吃得满面红光，瘫在草堆里，眼神迷、离，喟叹，“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可不是么？上回吃肉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林南舔了舔嘴唇，“奶，明日还有鱼跳上岸就好了。”
“福气可以有，但不会天天有，你就知足吧。”冯老太抱起林小麦，和她的小鼻子碰了碰。
虽然她当时不在场，但她知道，定是孙女做了什么，那些鱼才自投罗网。
她不希望孙女天天把好运带给大家，这样会折孩子福的！
林西奶声奶气地道，“对，里正爷爷说这是龙王爷给咱的赏赐，不会常有。”
林北不干了，“胡说，是小姑带给咱的福气。”
林西想说小姑那么小，什么事儿也做不成。
但他看了小姑一眼，忽然就认同了。
因为他记得，爷爷把小姑抱过去，那鱼儿就上岸了。
他把自己留着舍不得吃的半块鱼肉拿过去，“小姑，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