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通往主卧的走廊上挂着的五幅画。
那五幅画，我和秦雨在画展看过。
我对这种艺术的东西并不感冒。
在我眼里，它们只有画得像不像这一个区别。
我连画的美都看不出来，更别提和秦雨讨论它们的内核。
所以每次秦雨和我讨论时，我都会敷衍她。
她也为此生过气，并赌气说，“以后的画展，都不用你陪我来了。”
我当时并不觉得那是惩罚，反而觉得是个好事。
毕竟要花几个小时，对着我不喜欢的东西实在是煎熬。
后来，我无比怀念这些时候。
我站在那几幅画面前，可以想象到他们在这里欣赏或者深聊画作的样子。
光是想想，我的情绪有些失控。
不是单纯的痛苦。
而是生活的差异让我开始怀疑，我们的相遇相识，相爱是不是老天开的玩笑？
就在我怀疑过去是不是一场错误时，秦雨带上了手套，走向书房。
书房的电脑是有开机密码的。
秦雨沉思半晌，在上面敲下几个数字。
那串数字我很熟悉，是陈远的生日。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十几年前的那天，我被人用转头开了瓢，从假山上推下去。
我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险些错过重要的考试。
事发后，陈远说是我自己从学校的假山上滚下去的，而不是被他们扔下去的。
可伤口的痕迹明显指向是有人蓄意而为。
但学校还是批评了我，嘉奖了“救了我”的陈远。
但他们忽略掉那些细枝末节，认定陈远说的就是事实。
一想到那时发生的事情，受伤的位置就在隐隐犯疼。
我按了按那个位置，疼痛消失随着我指尖的触碰而消失，可心里的不满和疼痛仍旧存在。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人会因为环境而自动变得眼瞎耳聋。
老婆，你也是这样吗？
我看着她被屏幕微光照亮的脸。
屏幕显示密码错误。
秦雨的手搭在键盘上，沉思良久后再次输入一串数字。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输入，电脑解锁。
这串密码我也很熟悉，是秦雨的生日。
和大门的解锁密码是一样的。
电脑打开后，秦雨搭在键盘上的手指卷缩起来。
她盯着电脑桌面，似乎是在挣扎，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好一会，她才移动右手，握住了鼠标。
她快速的检查电脑里的各种文件。
我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工作，看着她漂亮的手指滑动着鼠标点开一个又一个的文件夹。
直到，她在一个文件夹里看见了高中的合影。
我和陈远，还有当时和陈远交好的一些人，一共八个人。
我和陈远站在中间，其余的人簇拥着我们。
陈远揽着我的肩膀，笑得懒洋洋的。
而我缩着脖子，看镜头的眼神有些闪躲。
秦雨点击放大照片。
随着她的放大，我和陈远的对比更加明显。
她紧促着眉头，鼠标在我的脸上划过。
我想伸手挡住这张照片，可秦雨看不见我，我就算费力遮挡，也挡不住什么。
试了几次，我才收回手。
我期待的看向秦雨。
她对这张照片有什么反应？
是会从我奇怪的站姿和畏缩的眼神里看出端倪，还是只觉得这是一张照片？
但我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表情。
她在照片上停留的时间不多，很快就去看下一份文件了。
对此，我有些失望。
或许，她没认出照片上的是我。
不过也是，照片都是很久以前的了。
那个时候的照片清晰度不高，又小，放大人脸会变得很模糊。
就算眼力再好，也可能认不出来。
检查文件的时间不算长，满打满算不超过两小时。
除了那张照片，其余的她都没多看。
电脑关机之后，她在房子里走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但她一无所获。
她真的一无所获吗？
还是看见了一些东西，却假装没看见？
我频频看向书房，那张对陈远并无任何作用的照片，陈远为什么要保存下来呢？
我不知道答案。
也害怕知道答案。
秦雨检查过房子，一无所获后就拿下了手套。
她走进主卧的衣帽间，打开衣柜。
衣柜和鞋柜一样，男女的衣服分开摆放在不同的隔间。
那些摆放整齐的衣服强逼着我面对，陈远和秦雨的关系很亲密。
就算我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就算我有做心里准备，但在这一刻，还是觉得很难受。
我察觉到血气往上涌，集中在脑部。
脑袋疼痛得像是要炸开。
我缓了好久，才挨过那尖锐又剧烈的疼痛。
而秦雨，在这段时间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
秦雨拖着行李箱离开陈远家，并把他的车钥匙放在玄关上。
她离开陈远的家后，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把行礼寄存之后，去了一家咖啡店。
在店里舒缓的音乐的陪伴下，她写下了早上看的卷宗。
疑似同一伙人做的其他三个案子。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三个案子和我的案子的想同特点。
杀人，分尸，抢劫。
她在抢劫后面打了个问号。
我没看过我案子的卷宗。
毕竟从我的尸体被发现到现在，才过去几天。
很多案件细节都还在勘察，就连尸检报告都是不完整的，怎么可能会有卷宗。
因此，我对案件的很多细节，没有她清楚。
也因为我是亲历者的原因，很多秦雨不知道细节，我知道。
要不是我们不能交流，案件应该早就破了。
在我胡思乱想时，秦雨停笔了。
我探身过去看她写的东西。
案件的残忍被她用娟秀的字体书写出来，感觉很怪异。
这回，她没有再写上陈远了。
落在纸上的所有消息和陈远都毫无关系。
她是不再怀疑陈远了吗？
其实不怀疑也好，免得继续追查下去，会让她深陷危险。
但她要是不怀疑的话，那按照现在的进展，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再进一步。
她就会一步一步走到那个杀人犯的身边。
如果她的同事们没有查出陈远就是杀人凶手的话。
那她将来的日子还是会很危险。
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我只能希望她的同事能尽快查明真相。
秦雨再次敲击桌面。
我站在她面前，安静的看着她垂眼看着笔记本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