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发力,中途借助槐树的枝干足下一点,轻轻松松跃过了两人高的墙。
晏清刚在墙上稳住身形,还未来得及往下看就听到下方传来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响彻云霄,晏清暗道:“糟糕!”若是被门口的两个侍卫听到了就糟糕了。
她赶紧跳下墙去,捂住了声音的发源地。
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看穿着打扮应当是这个府里的小姐。
晏清是跳到小姑娘身后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的。
她的手就放在小姑娘的嘴巴上,紧贴着她的身体,感受着姑娘嘴巴及整个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晏清在心里琢磨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气氛时,忽然感觉到捂住小姑娘的手上沾上了湿乎乎的,滚烫的液体。
小姑娘吓哭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晏清下意识地松开了。
绕到小姑娘脸前,晏清一看,小姑娘果然在抹眼泪,那金豆子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掉,虽然眼泪掉的急,心里又害怕又委屈,但还是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晏清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小姑娘年纪小,长得也秀气水灵,一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你,你快别哭了!”她想用袖子给眼前无声哭泣的小姑娘擦眼泪,刚扯过了一点干净的袖子,又想起用袖子擦眼泪太过无礼,想找一找手帕,奈何她身上并不带手帕。
许是终年面对她娘的哭泣风暴,晏清对于女孩子的哭泣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更何况如今在她眼前的小姑娘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咬着嘴唇,拿着水晶般地大眼睛委屈地瞪着她。
晏清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一边慌乱地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一边不停地说:“你别哭了,你快别哭了啊。”
这时,院子深处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呼喊声。
“玉春,玉春,你在哪儿?发生何事了?玉春,你回答娘一声啊!玉春!”
紧接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身影奔跑者出现,她脸上写满了焦虑,一边拎着裙角,一边还要扶着脑袋上的发簪不要掉,看起来极为吃力。
晏清定睛一看,巧了,这不就是那天因为刚搬到隔壁来给府里送东西求照应的女子吗?
合着她说得隔壁真的就是一墙之隔的隔壁。
想着终是自己突然出现在墙上惊到了人家小姑娘,于是等那女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她俩跟前站定时,晏清拱了拱手,一脸歉意道:“晏清失礼,惊吓了贵府小姐,但晏清实属无奈,还望夫人行个方便,让晏清从贵府正门出去,今日之事,晏清改日定当亲自登门道歉。”
那女子一把搂过还在默默流泪的小姑娘,心惊胆战地上下查看了一番,并未查出不妥。
她甚有教养,虽担忧女儿,但仍是向晏清点点头,客套道:“无碍小女顽劣不堪,甩了奴婢瞎跑,否则也不会撞见晏清小姐。你我两家必进,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晏清得到了主人家的同意,反而不好意思走了,不管是什么缘由毕竟是她突兀地出现在了两米高的墙上,才吓到了人家小姑娘,如今看这小姑娘样子,似乎吓得不轻,她不好意思就这样一走了之。
那边那女子还在不停地呼喊小姑娘的名字:“玉春,玉春。你听到娘说话了吗?玉春,娘在喊你你听到了吗?”
无奈那小姑娘只会默默流泪,全无别的反应,那女子心忧更甚,开始双手扶着小姑娘的肩膀不住地摇晃。
见状,晏清也顾不得自己的事了,几步走到她二人跟前,踌躇着说:“我相公他医术高明,非民间庸医可比,不如我去请了他来,给这位小姑娘好好地看一看。”
那女子也是病急乱投医,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多谢姑娘,可否现在就将他请来?”
晏清一拍脑袋,坏了,忘记了,君洛上朝去了,现在怎么可能把他请来,她这个蠢脑子。
想到这一点,她讪讪地对那女子说道:“,抱歉,忘记了,我相公去上早朝,还没回来,你看这样可行,我先去外头请个大夫来看看,等我相公下了朝,我立刻便叫他来给令爱瞧病。”
那女子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答应了。
“那个,敢问,夫人贵姓啊?”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不知道人家姓名也不太好,晏清犹豫了一下,便问出了口。
那女子扶着她的女儿玉春,语气还算和善:“免贵姓秦,名玉楼。小女玉春还要麻烦令夫了,只是小女毕竟年龄还小,还在阁中,不好见外男,我会布置好床帘,以作避讳。请问令夫可会悬丝搭脉?”
晏清想了想,好像并未见过君洛悬丝搭脉,也是他们二人并不需要悬丝搭脉。
不知为何,虽然并没见过,但晏清心里就是笃定了他一定会悬丝搭脉,君洛给他的感觉好像是万事万物都难不倒他,在他面前任何困难都能应手解决,比如说皇帝开了口的禁足,他他信誓旦旦地说让她在等两天,两天即可,他她的禁足就能被解开了。晏清只觉得在他的身边似乎格外有安全感。
咳,扯远了。
晏清干咳了一声,说道:“会的,是晏清考虑不周,不过夫人别担心,这些事我相公都能一一办妥。”
秦玉楼颔首,搂着玉春不再言语。
见状,晏清识时务地退开了,她要先去请个大夫应急。
算了算这个点,君洛应当也快下朝了。
绕过她府前的两个侍卫,晏清飞奔到西街,敲了好几家医馆的门,都未成功寻到大夫,不是说今日坐堂,就是说他们的大夫出去给人瞧病去了。
正当晏清暗自怀疑自己的运气有这么差的时候,终于,敲开了最后一家医馆的门。
万幸,医馆里的大夫听她说明来意之后,二话不说地就收拾东西跟着她走了。
晏清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好请到了大夫,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她真是难辞其咎了。
一想起来晏清就觉得愧疚,玉春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她突然出现在墙头本来就已经惊到了她,她还立刻跳下去跟挟持人的坏人一样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小姑娘不害怕才怪。
晏清只能在心里祈祷玉春能挺过这一遭。
把大夫领进了府里,有丫鬟立刻迎了上来,行了一礼,便把大夫领走了,看样子是领去了玉春的房间里了。
晏清在门外等了半天,方才见到刚才的那个大夫眉头紧锁着出来,身后跟着同样脸色不好看的秦玉楼。
晏清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真得出事了?被吓一下也能吓出事??
两人低语了一会儿,实际上也就是大夫说一句,秦玉楼应一声,或者点了点头,随着大夫说得越多,秦玉楼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说到最后,她倏然抓紧了手指,似不愿面对一般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才低低地说了一句,紧接着,晏清就看见之前的丫鬟上前,付了诊金,恭敬地在前方隐居。
这就看完了?药方子呢?难道说病入膏肓连药方子都不用写了?
晏清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忙跑到秦玉楼跟前,颤着嗓子问道:“夫,夫人,玉春,她怎么样了?”
秦玉楼睁开眼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玉春怎么样,反而问晏清:“转眼快到下朝时间,晏清可否回家等候,等令夫一下了朝便喊他过来此处,为玉春查看病情,玉春她,需得迅速……”
说道这,秦玉楼又一次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再多说,晏清心中惴惴不安,虽然迫切地想要了解玉春此时更多的情况,也不好再问了。
见秦玉楼伤心的模样,晏清想说几句话安慰一番,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该说什么,明明是她把玉春害成这样的,作为一个罪魁祸首,她此时说什么,听在秦玉楼的耳朵里,只怕都不好听。
晏清叹了一口气,罢了,还是听她的,别在她眼前晃了,徒惹得她心烦而已。
她只得又重新从那个墙边翻回去,回到自己家里之后,她去屋里搬了个凳子坐在了门口,想要第一时间看见君洛便冲上去把他拉到隔壁秦玉楼的府上。
看样子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容不得她马虎,更何况,此事还跟她有关,说起来,她若是不闹这么一出,不仅玉春好好的,那三个嬷嬷也好好的。
想到这里,晏清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
回想一下自参加皇后的生辰宴之后,出了这一系列的乱七八糟的事,搞得她不仅自己的生活一团糟,就连之前计划要大展一番拳脚的客栈目前进度也停滞不前。
她去不了客栈,身边也没有个能替她出谋划策,甚至做主布置好客栈的,那边的进度只能停了,以至于,宁欢到现在还在她府里窝着。
晏清倒不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看她样子她也不敢了,只是总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万一被旁人知道,传了出去,不仅她说不清,君洛也说不清,到时候说不定君洛真得娶她为妾了。
晏清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想看到那种场面。
暗暗地磨了磨牙,一切都是拜柳如意所赐,这回看她怎么好好的回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