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洛听完晏清的话,也随着她的视线四处转了一圈。
他这些时日并不总在街上逛,大多数时间都是扑在府衙里查卷宗,因此街上的人他认得也并不全,至于熟悉不熟悉,他也说不上来。
不过既然晏清都这样说了,他便一脸顺从的点了点头,应和道:“是有些眼熟。”
“我就说嘛,”晏清皱着眉思索起来,“难不成我们在的这些日子就只有这些人上街吗?”
晏清看了看周围群众,这些百姓围在一块,道路两旁也挤满了人,照这个架势望上去,也不过是四五千人。
然而据说扬州城繁盛,人丁兴旺,绝不可能只有这些人数。
晏清看了王飞闫一眼,此刻他正笑的春风得意,似乎为他即将到来的仕途能平步青云而得意万分。
晏清暗地里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心道:这老匹夫真是奸滑的很。
前头景瑜和众官员的官话终于要说完,两方极其热烈的拱手告辞。
景瑜坐上了马车,晏清和君洛早已等候他多时。
他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摆脱那些只会拍马屁的无用官员了,也不知道朝廷上究竟是怎么选的人,真是业绩做不出来,马屁倒拍的一溜。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城了,等走到王飞闫他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时,景瑜悄声吩咐车夫:“走西南方向,打听一下不青山在哪里?我们去那里看一看。”
车夫应了一声,扬起鞭子狠狠甩下,那马匹受疼嘶叫了一声,撒开蹄子跑开了。
巍峨的云峰上,霎时峭壁生辉;转眼间,脚下山林云消雾散,满山苍翠,掩映着雕檐玲珑的古代建筑群。在阳光下,远山就像洗过一样,历历在目,青翠欲滴,看上去好像离眼前近了许多,也陡峭了许多。不青山,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巍然屹立在大夏土地上,古人盛赞不青山“方古此山先得日,诸峰无雨亦生云”。大小冰山千姿百态,洁净的冰面像龟背一样裂成美丽的纹理,却并不破裂,冰面像镜面一样光滑透明,可照人影。
远远的,晏清他们就看到了一座朦胧的山峰屹立在天边,走了大约四五公里之后,他们终于到了不青山山脚下。
这里树木青葱,鸟语花香,山上的路已经不能在行走马车,他们三人便下了马车徒步上山。
景瑜吩咐马车的车夫在山脚下等候着,他们三人便一起结伴上山了。
上山之前,景瑜还吩咐了他的暗卫,四处查探一番,发现有异常情况立即向他禀告,这才放心的上山。
谁知刚走了几步,就有侍卫模样打扮的人拦住了他们。
“此处不许行人通行!”
“大胆!”晏清立刻横眉怒斥道,“这位可是当今的皇子殿下,你们居然敢拦住他?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们不要命了吗?普天之下还有皇子殿下去不了的地方吗?”
那几个侍卫狐疑的对视了一眼,晏清从他们的眼中看出来了惊惧,她立刻打蛇随棍上,又恶狠狠地怒斥了几声:“你们连皇子殿下都敢拦着,是谁给你们下的命令?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赶快放行,要不然,把皇子殿下惹怒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那几个侍卫倒真有些吓到了,半响反应过来之后,方惊疑不定地跪下了,说道:“禀殿下,并非属下不让殿下通行,只是这不青山里头有山贼未灭,那些山贼凶狠异常,见人便杀,抢夺财宝,此前这深山里已经有不少百姓遇害,因此,王大人才派属下等在此处守候,以拦截百姓,不让他们白白丧失无辜性命。”
晏清心中疑惑,与君洛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可并未听王飞闫提起过,这不青山最近有盗匪出没,且如此凶残。
假如真是这样,他应当立即上报朝廷,毕竟盗匪凶悍异常,事关重大,影响整个朝廷的安定。
景瑜眼中,眸色深深,他开口,声音毫无波澜:“既然如此,为何为何本皇子从未听王大人提起过?这盗匪如此凶悍。难道他不应该把此事禀告给本宫吗?”
方才回话的那个侍卫为难的说道:“这,这属下并不知晓,兴许王大人,见了殿下,一时心急,心情激荡,忘了此事也说不定。”
“真如此?”景瑜的脸上终于挂起了皇子的威严,那是与生俱来的震慑力,身处高位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便会带着一种威严,令人不得不臣服,金屿双眼如鹰般锐利,他开口道:“本皇子便亲自去查看一番,尔等便退下吧。”
那几个侍卫齐刷刷跪地,声音惶恐道:“殿下,万万不可呀。殿下身份尊贵。这山上的盗匪凶悍异常。殿下,您万不可以以身涉险啊,您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殿下,您叫属下该如何向大人交代呀?这不是要了我们几个的命吗?这可万万不可呀!”
那几个侍卫一边惶恐的说,一边拼命的磕头,似乎就怕景瑜硬闯进去,那模样就差把担心景瑜的安危写在脸上。
戏做的真是十足呀!晏清不禁在心里暗叹道。那王飞闫也不知是从何处找来如此奇葩的侍卫,简直是全能啊,光做侍卫岂不是可惜了。依晏清看,应该直接让他去戏班子学戏才是,这天赋,浪费了,做侍卫真是可惜了。
这不青山有没有盗匪晏清不好说,但是她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个示侍卫在做戏。因为除了说话的那个领头的侍卫,戏做的十足,声音惶恐,惊惧以及担忧全都写在了脸上,剩下的那几个侍卫,就欠了些火候。
虽然一眼看上去倒能蒙蔽一些人,但晏清一直在仔细的盯着他们几个脸上,紧紧地盯着他们的眼神,脸色,神情以及动作,因此他们脸上有时一闪而过的嘲讽,晏清敏感的捕捉到了。
眼见这些人如不要命一般拼命的磕头,景瑜有些为难了。
不管前方是不是有盗贼,他们这几个人堵在这里,不让他们进去,景瑜总不好一脚把他门踢开,强行闯进去吧。毕竟这些人也是为他们好,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就算他们是装的。景瑜也拉不下脸来,做出那种毫无风度的事情。
晏清偷偷的看了看景瑜的表情,撇了撇嘴,她只看一眼就知道景瑜心中在想的是什么。
于是,晏清那几个侍卫不耐烦的喊道:“既然如此,你们也是好心好意,那我们就不去看了,你们家好生守着,当心别让无辜的百姓闯进来,平白送了性命。”
听到他们几个终于不非要进来,那几个侍卫终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连声应道:“是是是,属下职责所在,定不负诸位大人期望。”
“嗯。”晏清佯装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眼神示意一下景瑜和君洛,转身离开了。君洛立刻紧跟上,景瑜见状,只觉得此刻先行离开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也跟着走了。
他们三个回到了马车里,景瑜焦急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晏清掀开马车的车帘,往远方望了一望,见到前方几公里的地方,似乎有袅袅炊烟,便断定那里一定有人家居住。
便对景瑜说道:“我们先四处打探一番,看一看这附近是否真的有盗匪出没,倘若真的有的话,这附近的居民一定知道。那王飞闫本事再大,总不能把全天下的人的嘴都给封住。倘若没有的话,那就好办了,我们直接闯进去。”
景瑜听了晏清说的话,下意识想反驳,但想到此时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便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也只能这样了。”
景瑜吩咐车夫去寻找有人居住的地方,那车夫应了一声,卖力的挥起了马鞭。
不过一会儿,那车夫“吁”了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
他们三人只听见车夫在前头喊道:“殿下,此处有一户人家,看样子似乎是个猎户,是否下车问一问?探听一下消息?”
晏清率先掀起了马帘,跳下了马车。
此处果然是一户猎户,屋外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副弓箭,外头晒着各种动物的皮毛,家门口还扔了一只死的野鸡,看起来似乎刚扔不久,这户人家里一定有人。
晏清立刻走上去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晏清大声喊道。
过了一会儿,从屋内传来一个柔弱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谁呀?”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声咳嗽的声音,屋里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金钗布衣,头戴布花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身上的布料虽然洗的发白,但穿戴的整整齐齐,让人看一眼便顿生好感。
晏清敲的是大院的门,那个四五十岁的凤女开的是小屋的门,但是她一打开小屋的门,往院子里头望去,便看到了院外的晏清他们三个人。
那夫人看起来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一看到三人打扮气度不凡,立刻变有些紧张了。
她声音颤抖的冲着里屋喊道:“老邢,老邢,你快出来老邢,你看谁来啦?这些是谁呀?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啦?老邢?”
屋内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谁呀?让我看看。”
紧接着一个同样穿着整齐,粗布衣衫的男子走了出来,看到晏清他们三个人,虽然同样一怔,但明显比他身旁的妇人镇定得多了。
他声音低沉的开口道:“三位,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