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开口说道:“晏清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在做观望,我也会派人再去暗查一番。我相信只要台家的人真做了这些事情,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只要让我发现,就能一网把他们打尽。”
景瑜话音落下,君洛也开口了,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凝重,他说道:“此事从头到尾,都疑点重重,先前闻言,台家有吃人的妖怪,简直是无稽之谈。钟若铭说台家有重病的人,需要年轻姑娘作药引,倒还有几分可信度。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假如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信阳王不会到现在都坐视不理,一点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晏清好奇道:“信阳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景瑜和君洛,两人的脸色都又凝重了几分。
景瑜说:“奸佞小人。”
君洛说:“此人心机极深,城府极重。然而面上看起来便如笑面虎一般,表里不一,需得谨慎提防。”
晏清了然的点了点头,她第一次见到信阳,确实没有看出来,像他们二人说的特点。
也许真的像君洛所说的一般,他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表里不一,表面上如谦谦君子一般,可以瞒过许多人。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夜色暗了下来,他们便各自离去回房睡觉了。
第二日,景瑜和君洛最后一日去府衙查看案卷。
今儿假如他们再查不到府衙的案卷有任何问题,那么明日,他们三人就要准备打道回府了,也就是说,他们会毫无收获的回去,会挨到皇帝的一顿臭骂。
晏清今日在扬州城闲逛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
她始终记得昨日给李员外的承诺,在闲逛一圈无果之后,她准备去台家闯一闯。
然而在台家的院子周围绕了好几圈,晏清也没找到机会进去,台家守卫森严,不愧是世家大族,晏清压根儿也进不去,到处都是事为奴婢,其强大程度可见一斑。
无奈,晏清最后只得放弃,毕竟她总不能强闯别人的民宅,这样岂不是又要把把柄送到他们手中?
可惜的是,假如那天他们抓住了台翌微和那个姓高的,他们现在可能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晏清又开始在扬州城闲逛起来,这一次,她看着有些可疑的人,都会上去仔细询问一些事情,然而那些人一见到她,嘴巴跟被缝住了一般,一句话也不多说。
晏清仔细回想了一下,可能前几日她和君洛还有景瑜在跟王飞闫对峙的时候,在街上出的风头太大了,以至于扬州城的许多人见到她这张脸,都认识了,再加上了她的身份,她研究不好再问出来什么。
晏清也是奇怪,按理说,偌大的扬州城,不可能消息传得如此迅速不是?总不能她没带面纱那天,全城的人都在围观她吧。
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下午,晏清寻思景瑜和君洛,可能已经回客栈了,便准备收拾收拾走了。
这时候她又在暗处看到了钟若铭的身影。他正朝她张望,见到她看过来,一双眼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有事情想要告诉她。
于是晏清迅速跟上,钟若铭在一个胡同转弯之后定住,就站在那里等着晏清,这让晏清非常好找,跟着他不过转了一个弯,就见他停住,在等候着她。
见到他在等她,晏清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可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钟若铭呵呵一笑说道:“该说的我那天已经说清楚,我不过我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去找李员外了?”
晏清脸色一变,厉声问道:“你跟踪我?”
张若名这回笑的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一般,说道:“并没有,随口一问而已,没想到你自己招了。怎么?不相信我?还要去找李员外问清楚?”
晏清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不要被他带偏了思绪,她同样报之以微笑,说道:“当然不是,阁下说的话,晏清没有一句不信的,只是晏清想知道,那李员外对李莹莹之死是何想法?还是说他知道莹莹为何而死?再加上听之前听见你说,李员外对莹莹之死似乎并无触动。因此才想要一探究竟,亲自去找李员外问清楚。”
“哦。”钟若铭哦了一声之后反问一道:“那你可有打探出什么消息?”
这句话本来没有什么,然而此刻,钟若铭略带紧张的眼神告诉晏清,这人有问题,晏清的直觉。
他是不是怕她从李员外那里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或者是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晏清回想了一下,李员外说的话同他说的话大不一样,难道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假的,李员外告诉的告诉晏清的都是真的,所以才如此紧张?
生怕晏清不相信他说的话,转过头来揭穿了他。
晏清立刻安抚性的一笑,向他说道:“当然没有。那李员外视我如仇敌,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也是奇怪,不知李员外怎么会对我竟有如此大的敌意?”
那钟若铭听完晏清说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笑道:“可能那些经商的,对你们这种当官的,打心底里都有几分惧怕。”
“呵呵!”晏清又适时的干笑两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的话我要走了。皇子殿下和钦差大人接连三日都没有从扬州的案宗里探出什么毛病,如今我们明日就要启程班师回朝了。”
钟若铭踢了踢脚边的箩筐,箩筐就靠在他的脚边。他嫌它碍事,一脚踢远了。再看向晏清时,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嘲笑,说道:“扬州城里的官员,可都做足了准备,你们在什么努力都是白费力气,你们什么都都查不出的。”
晏清敏感的从他的口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难道钟若铭知道些什么?她立刻问到:“他们做了什么准备?”
钟若铭看着晏清笑的意味深长,说道:“这我不能告诉你,毕竟我拿了他们的银子。你要想知道的话,明日出城,从东南方向走,到不青山,到了那里你自然会懂,到时候该知道的你都会知道。”
不青山?晏清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她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地名,完全没有搜索到这个地方。她不由得问道:“是出了城门,往东南方向走吗?大约要走多久?”
钟若铭给她指了指方向,说道:“大约走五公里,就到不青山了。相信我,那里一定会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晏清了解的点了点头,原本回京城的路是要往西北方向走,他们再怎么绕,也绕不到扬州城的东南方向。因此钟若铭指的这条道,真是颇有深意,说不定到了那里真的能看到些什么。
她看向钟若铭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再晚就来不及了,这可能是我们见到的最后一面了。”
钟若铭笑的神秘:“不,相信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句话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留下晏清一个人在原地一头雾水。
回到客栈,晏清立刻把钟若铭告诉她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景瑜和君洛,并紧接着问道:“既然他已经指明了道路,不如我们就去东南方看一看,索性也耽误不了几天行程。再者说,如果真这么回去的话,怕是我们几个都要受罚,既然已经连信阳王都得罪了,我们不如索性,找出来事情的真相,断他个左膀右臂,他元气大伤,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我们。”
景瑜若有所思,他开口问道:“你说他担心你听了李员外的话之后不相信他,那就是说他对他的话非常没自信,他自己知道他说的话是假的,他既然是在骗你,为何又要让你去东南方向去找不青山?这不还是在骗你吗?”
眼睛立刻反问道:“那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你们出去这几日收获了什么?你的暗卫呢?快叫出来问问他们今天可有什么收获。”
君洛在一旁保持沉默,仍旧就一言不发。
景瑜喊人把他的暗卫叫过来,问道:“今日可在百姓中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有?”
那些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向景瑜,同时摇了摇头。
景瑜失望的挥手:“都退下吧。”
晏清乐了,她笑道:“你说你不信我这个不信我那个,到头来你自己什么时都没有查到,倘若这些真是王飞闫的阴谋诡计,他何必冲我一个弱女子下手?明明他该下手的,不是你们两个吗?你们可一个是皇子殿下,一个是钦差大人啊。”
君洛立刻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晏清说的话,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便从东南方向走。看看那男子绕着这一圈究竟想做什么,他目的又是什么。倘若是阴谋诡计,我们破了它便是,倘若是他说的是真的,那便皆大欢喜,岂不妙哉?”
年轻闻言,立刻拍手乐道:“还是君洛最好了。哼!我的相公,可要比你这个皇子殿下明事理多了,怪不得你只是个监督的。殿下,你这一路上可是要听钦差大人的话的。哼!”
景瑜无奈的扶额:“也罢。那我们明日便出了城往东南方向走,去不青山看一看。反正带足了暗卫,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有危险,他们也顾得过来我们几人。”
晚间的时候,王飞闫派人过来请他们过去赴一场宴会,说是既然皆大欢喜,那不去办一场宴会来庆祝一番,毕竟他们明日便要出发离开扬州了,就当是一场送别会吧,还请他们赏脸。
景瑜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推脱了,什么都没查出来,他正懊恼不已呢,哪有什么心情再去听听那些官员们吹牛打屁。
那王飞闫见状便也作罢,并不强求。晏清心里暗自猜测,恐怕他们这一阵躲在一处办他们的狂欢会呢,说不定他们还在激情迸发的庆祝呢。
第二日秋风送爽,天气还算适宜。
王飞闫又是带着一行人站在扬州主干街道上为他们送行。
他惺惺相惜的对着景瑜说道:“皇子殿下雄才大略,明察秋毫,我等佩服不已。倘若皇子殿下有闲情,不妨在扬州多留几日,好了解扬州的风土人情,我等也好瞻仰一下殿下的威风。”
景瑜笑得端的有礼,他进退适度的回应了过去,暗地里却忍不住冲着晏清挤眉弄眼,表示他自己快要吐了。
晏清觉得好笑,但对王飞扬的那一套做派也觉得厌烦不已,便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俩。
扫一扫周围的围观群众,说不定还能再碰到钟若铭,视线缓缓的扫视了一圈,她没有扫到钟若铭,而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几日她日日去逛扬州城,看到了那几个面孔,全是熟悉的面孔。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如今来送行了,还是第一日来的那些百姓,似乎整个扬州城就只有这些人一般。
晏清觉得奇怪不已,她看向一旁附着手闲闲等待的君洛,凑到君洛身边,附耳上去说悄悄话。
晏清这一附耳,倒让君洛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之后,他的脸上迅速扬起清朗的笑容,立刻十分配合的微微倾身,附耳过去,表示自己十分乐意倾听晏清的悄悄话。
心不在焉听着扬州官员猛烈恭维的景瑜,不经意间扫到了他俩,惊得瞪大了双眼,暗地里猛地冲他们呲牙裂嘴,就差恨不得冲上来揪着他人的耳朵大声质问道:大庭广众,郎朗乾坤之下,你俩在干什么?本皇子还在这里呢。看在本皇子的面子上,就不能注意一下身份,别给他丢脸吗?毕竟他们可是一行人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可都代表着他这个皇子殿下的脸面呀。
景瑜的心理活动十分激烈,奈何晏清背对着他,君洛则直接华丽丽的无视了他的瞪眼。
他正沉浸在晏清的温热吐息中,他非常乐意于晏清这种毫无抗拒的接近,不管是什么场合,他一点都不在意。
周围的百姓以及前来送行的扬州官员也都看到了,然而此时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愿意再惹事,因此大家都装作看不见一般,全都无视了。
晏清只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传进她和君洛的耳朵里。
她说:“君洛,你有没有发现整个扬州城的百姓有点少呢?而且这些百姓来来回回就那一些人,我待的这几日都看的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