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手,君洛朝她轻笑,牵着她走回饭桌。即使这些天已经看了许多遍,她还是恍了恍神。
君洛喜欢牵着她的手,平日里在家里只要一看见她,他就会来牵住她的手,温温柔柔,像对待珍宝一般。
看见他俩旁若无人的在饭桌旁坐下吃饭,怀彦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愤愤出声:“喂,这还有个活人呢!”
晏清抬起头,看见他之后“哦”了一声,似恍然发现一样,她嘴里塞满了米饭,含糊不清道:“出门右拐,大门在你左手边。”
相较而言君洛吃相比较斯文,他看了看晏清,眼睛里满是宠溺:“慢着吃,别噎着。”
怀彦“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坐下来,不顾他二人异样的眼光,找了个碗舀上饭吃得津津有味。
晏清也“哼”了一声:“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怀彦正忙着塞饭,闻言满不在意:“恭喜,你现在见到了。”
晏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决定不理他,吃饱肚子要紧。
君洛干脆把菜扒到碗里,一边吃饭,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眼中暗含笑意。
晏清狐疑地看了看他,她一个关在深宅的妇人都听到了京城外疯传的关于她的传闻,他的相公整天上下朝路上能听不到风声吗?只是看他这个样子,并没有任何要问责的样子。
纵然他那晚上他接她回去的时候知晓她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她荡妇的名声必然会导致他备受人非议,甚至影响他仕途,如今他竟然还能平静的坐下来和她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甚至眼含笑意,若是换做大夏国正常的男人,恐怕早就把她打得她爹都不认识了。
想来她夫君是一个脾气特别好的人。
晏清心中窃喜,如此一来,她只要磨一磨,说不准他夫君就同意和离的事了。
至于这人,晏清头疼地看了看已经吃完饭,此时正四处找东西剔牙的怀彦,得想个办法赶走他。
夜已深。
晏清洗漱完毕正要上床睡觉,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娘子开门。”清冷似水的声音,是君洛。
奇怪,她的相公自从成亲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晚来敲过她的门,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才反应过来听了传闻气不过要来揍她?
晏清打开门,一个抱着被褥的身影迅速窜了进来,君洛站在屋里,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子,我来保护你,今晚和你一起睡。”
“不需要。”晏清扶了扶额。
“今日有外人在,你一个人睡在这里,我不放心。”君洛低垂了眼敛,声音带上了丝丝委屈。
怀彦死皮赖脸的不走,天黑之后他进了厢房关了门不出来,说是要歇息了。
“在地上睡。”晏清说完,转身回到里屋,躺床上盖上被子闭眼睡觉。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许是因为房间里多了个人,晏清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迷迷糊糊终于快要睡着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语:“娘子,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了。”
晏清瞬间清醒,一抬眼,看到了床榻一侧的君洛,他正半倚在她身侧,一手轻轻拂过她的脸。原来不知何时,他竟上了她的床榻。
烛光早已吹灭,朦胧的月色下,他明净的眼睛清澈而透明,像破云而出的月华,邀人共醉,韶华如梦。
“下去。”晏清雪白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娘子,”他再次开口,清冷的声音似乎也沾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我可以抱抱你吗?”
又来了。晏清拉过被子,一把蒙住脸,按住胸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忍不住想,这人简直是个妖孽。
片刻,她又苦恼了,不管怎么样,最后还是要和他和离的,怎么能同塌而眠吗?
不过他们如今已经成亲了,他俩同塌而眠才是正常的吧。
被子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不许动手动脚。”
外面传来一声轻笑,晏清听到他翻身上床的声音,紧绷了一晚上,还好他还算老实。
天快亮时,晏清才扛不住睡意沉沉睡去。君洛醒来,替她紧了紧被子,凝视她许久,才起身穿衣上朝。
临走之前,他冷冷地看了眼厢房,一扬手,一枚镶金扇片自他手中发出,穿过厢房窗户,直直插入床头,怀彦一睁眼,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扇片,薄薄的扇片钉入床板寸许,可见其锋芒之锐,力道之狠。
怀彦咬牙切齿地咒骂了许久,拖着枕头打了个哈欠往另一头睡倒了。
直到日上三竿时,晏清才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身边被褥早已凉透。看了看天色,君洛快下朝了。
她正要慢悠悠起床更衣,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夹杂着她爹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她急忙起身,慌乱地穿上衣服,趿着鞋往外跑。
跑到院子里时,终于看清了发生了何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在跟衣服都没穿好的怀彦掐着腰对骂。
她爹说:“哪来的登徒子不要脸的往别人家里跑,祸祸人清白人家的姑娘。”
怀彦也不甘示弱:“朝廷一品官员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有点当官的样儿吗?”
两人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看到这一幕,晏清深深地明白了鸡飞狗跳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她爹闯荡朝堂多年靠的就是一张嘴皮子,怀彦逐渐落了下风,却见他冷哼一声,手中不知扔的什么,就听见她爹“哎呦”一声,弯下腰捂着腿直喊疼。
晏清吓坏了,两步跑过去扶住他:“爹,爹,你怎么了?”
杨天龙口中不断地“哎呦”,扶着晏清的肩膀气道:“这黄毛小儿,居然敢打伤朝廷命官,我要派人把他抓起来!”
怀彦不屑地“嗤”了一声,抱着胳膊看戏一般。
晏清扶着杨天龙回房间休息,路过他身边时,淡淡开口:“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还望阁下早日离开。”
“晏清,”他不可置信一般,“我没有,是他自己……”
晏清打断他:“请你离开。”
见她头也不回走远,怀彦失神一样喃喃自语:“明明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