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想起来了。
之前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害得她当时还差一点冤枉了小青。不过幸亏她最后还是信任她,最终选择相信她。
后来她还跟踪为首的那个男子一直到他们蜗居的地点。听到他们的谈话。晏清当时虽然觉得他们可怜,然而还是毫不犹豫的把她的钱给拿了回来。并没有发善心施舍于他们。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她一直以为只是那为首的那个男子挑唆的,却完全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定国侯夫人的参与。
晏清咬着牙,暗恨恨的想到,没想到背后还有她定国侯夫人的一份功劳。虽然此事给她造成了影响,然而她做生意讲究诚信,童叟无欺,终于还是赢得了许多回头客。
如今她客栈的生意逐渐兴隆起来。因此她也就渐渐忘了从前的那件事儿,绝不会想到会有人因为这件事受她的牵连正在牢里受苦。
“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晏清问到。
长生听到这句话,激动的热泪盈眶。他说:“恩人,您这就要把我救出去吗?太感谢您了。我已经被关在这里五六个月了。定国侯夫人怕是已经忘了我的存在,因此,只是把我关在这里,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也没有半点要把我放出去的意思。”
晏清确实是准备救他出去,毕竟他也是无辜的人,不该无缘无故说受她牵连。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自身都难保。
如今她自己都不一定能不能出去呢。时过境迁,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随心所欲的杨晏清了。如今她杨家一直被皇上所忌惮,这个关键的口上,她又犯了这么大的事,说不好,如今皇上震怒要抓她,是因为她的做法让皇上觉得,她杨家并没有把当今皇上放在眼里,因此而震怒,怕是接下来的路都不好走了。
但是晏清脸上并不显出来,她嘴上依然对长生做了保证,说,只要他在牢中乖乖的等几日,她会想办法把他救出去的。
巍峨的皇宫。
御书房。
皇帝正一脸铁青的坐在桌案后,他身前是跪在地上的杨天龙。
杨天龙的神色中含着大义凛然。
皇帝脸色阴沉,他的漆黑的双眸中隐含着滔天的怒意。
他抑制住怒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爱卿,这是要朕网顾国法,放了杨晏清的意思吗?成何体统!”
“臣不敢。”杨天龙跪在地上,声音恭敬,然而他的神色中却并无半分恭敬,“微臣,只是想请皇上,念在臣劳苦功高的份上,能够免小女一死。”
“荒唐!”皇上眼中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倘若那些犯了事的人,每一个都来这样跟我说,那朕是不是每一个都要原谅他们,并且赦免他们的死罪。倘若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国没有国法家,没有家规。这样,天下岂不是乱了套了?”
杨天龙跪在地上,神色未变,仍然执着的又一次重复道:“请皇上,念在臣,劳苦功高的份上,免了臣,小女的死罪。”
皇上怒极反笑了。他缓缓的坐在龙椅上,神色阴沉的说道:“朕,若是不答应呢?”
杨天龙听了这句话,浑身一震,如同打了一个激灵一般。紧接着,他的目光中便恍惚有一丝决绝之意。
只见他缓缓的把头上,象征着身份的官帽摘下。微微闭了闭眼,说道:“既然如此,那微臣也只能行非常之法了。”
杨天龙缓缓地拜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再起身时,又说道:“皇上就别怪微臣做出什么影响您皇威严的事情,到时皇权动荡,天下不安,皇上您那江山。还能不能守得住,还未可知?”
皇帝坐在龙椅上,气的目眦欲裂,然而,听到杨天龙这么说,他的气势倒是减了几分。
他坐在龙椅上,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复杂的变换了几分之后,突然露起了笑容。那笑容便像狐狸一般奸诈。
他亲自从案后走出,弯腰扶起地上跪着的杨天龙,又替他捡起官帽,戴在他的头上,这才和蔼地说道:“爱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朕不过同你开了个玩笑,爱卿又何必动怒呢?杨爱卿,你这气性,还和你年少时一样,你当年跟在朕的身边做侍卫时,便是如此,不经逗。没想到如今我们两人都快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你还是这副模样,一点都没变。呵呵!”
眼见皇上态度变换迅速,杨天龙的眼中却没有一丝诧异,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如此这般一样,他心安理得的受皇上的虚扶起来。
没有一丝犹豫,便配合道:“臣惶恐,这么多年来确实没什么变化,皇上你不也是吗?这么多年了,还一直这么和往常一样就爱逗微臣,便是这样,跟微臣开这些玩笑。”
见杨天龙顺着他的台阶上下来,皇上立刻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是的呀。杨爱卿,令千金是叫什么?”
杨天龙立刻道:“杨晏清。”
“杨晏清?”皇上转过身去,他又念了几遍,杨晏清这个名字,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一般道:“朕想起来了,杨晏清,那不就是户部侍郎的夫人吗?她之前可是在宴会上大出了风头。让朕印象深刻呀。”
“不错,那正是小女。”杨天龙不卑不亢的说道。
“朕怎么记得,朕后来还派了几个教习嬷嬷去教导她,如今怎么也没见有人来跟朕禀报,她教导的结果究竟如何了?”
皇上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有些耐人寻味。杨天龙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然而,他也知道此时是关键时刻,绝不能说错话。于是他睁着眼开始编起了瞎话,“皇上恕罪!其实都怪微臣。微臣以为皇上的意思,是派嬷嬷向微臣禀报,毕竟教养之事实乃父母之事。晏清如此忤逆。就是跟臣脱不开干系。她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微臣想着亲自前去教导,便如府上向教习嬷嬷问问清楚。微臣想着这点儿小事儿便不需再打扰皇上您了,于是便命令他们无需再向您禀报,只是实在是微臣的错。皇上不必怪罪别人。”
“哦,原来如此。”皇上形状善意的点了点头,他朝杨天龙摆了摆手,说道:“爱卿不必担心。既然是杨将军的千金,朕哪有要将之杀头的道理?爱卿回家候着吧,不过几日,朕便会把她放回去给你们团聚。”
“如此便好。”杨天龙微微一笑,便抬手告退了。
这一番惊心动魄的话语并没有任何人听到。
晏清正安心的躺在牢房里,正百无聊赖的编着干草玩,她此时虽然忧心君洛的病情,忧心自己的处境,然而光担忧却毫无用处,因此她索性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省得自己总胡思乱想。
她旁边牢房的长生,许是因为晏清在场,今日他特意跟牢头要了一些清水,以作梳洗打扮之用,清洗一番,把头发梳起来。
一番打扮之后倒显得神清气爽许多,隐隐可见之前那清秀的模样。
他时不时的看一下晏清,笑得腼腆。
见晏清总在闭目养神,他便没话找话地对他说道:“恩人,为什么我总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你?你说这是不是说冥冥之中有一种缘分,在拉着我们两个人靠近?”
晏清瞥了他一眼,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成亲了吗?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
长生看着她的眼睛,回答的极为认真,“恩人,我说的缘分可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缘分,也许,我们今生的缘分就是每一次我遇难的时候都会被你救的缘分。”
晏清想了想,这也算说得过去,两次都能救了他也实属罕见了,毕竟大京如此之大,能经常碰到一个陌生人都很难得,更别说总是在这种处境之下碰到他两次。
长生又接着说道:“我和妹妹,我们父母双亡。他其实不是我的妹妹,她叫青书,这个好听的名字是我给她取的,哎,你不知道吧?我现在是在私塾里做一名教书先生。虽然认的字不多,但是教小孩儿启蒙之学足矣。我妹妹她其实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是我某一天在外面捡回来的。刚开始的时候,她看着我不吃不喝也不肯说话。我以为她迷路了,问了她好几次。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喂她吃饭的时候,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抱着我大哭,说她的爹娘死了。她以后再也没有爹娘了。那时我便告诉她,我们可以一起生活,我便做她的哥哥好了。从那以后,我们便一起相依为命。我也打心眼里把她当成亲妹妹。如今我被关在这里几个月。也不知她过得如何了。以她的性格定然想方设法的想要把我营救出去。只是她在这里无权无势,更没有钱。就算使出通天的本领。她也没有那个能耐能够把我从定国侯夫人的手里解救出去。”
“我有些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