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闫听了信阳王,准备就照他信中所言去做。
他看了信阳王的信之后,心中安定了不少然而他仍是急的在院中来回踱步,他双手负于身后,满脸急躁。
信阳王信上说,只需他们掩盖过此事,便能糊弄住前来查案的钦差大人,便能蒙过皇上,这件事一笔带过。
然而信阳王说的简单,如今满城的百姓都知道此事,他们如何能隐瞒住?
就在王飞闫在家里踱来踱去,暗叹不已,长吁短叹的时候,他府中的幕僚,见他如此忧愁,便给他出了个主意。
那幕僚说,既然能钦差大人只是查看几日,那我们只要能隐瞒住几日的时间,让他查不出毛病,他们便会自行离开了。
王飞闫听罢,仰天长叹一声:“此事谈何容易啊?如今已经整个扬州城的百姓都知晓此事,只怕他们还没进城,便要先听到这件事了。”
那幕僚听来王飞闫说的话,反而说道:“非也,非也,倘若大人真的想隐瞒住几日的时间,大人则完全不必忧愁。扬州城百姓虽多。然而真数起来也不过几千户而已。倘若我们能挨家挨户的查访,只需每户拿捏住一个人,我们便能控制住这整一个家族,便如擒贼先擒王一般,道理是一样的。”
王飞闫听了之后疑惑不解,:“那惜阁下所见,我们这回该如何擒贼先擒王呢?”
那幕僚不慌不忙的说道:“此事非常简单。从古至今,想要收买人心,离不了金钱二字,倘若大人您有足够的银两,我们把扬州城能收买的百姓都说买了,以金钱封住他们的口,不让他们乱说。至于不能收买的的人,那更好办了,以他们家人性命威胁,想必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此时此刻,在下认为,府尹大人,您只需找一片足够大的空地,能容纳下方才在下所说的不听命令的顽固百姓,以及需要拿来做威胁的,做人质的百姓,府尹大人再多派一些侍卫来,好生看管。想要度过这几日,没有什么问题。”
王飞闫听完如醍醐灌顶一般,这个主意甚妙啊。
钱的事,他没有,台家有啊,他手中银钱不多,多出来的钱还要给他的父亲和母亲看病抓药用,但是如今台家和他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那台清远并非想要抽身而去,也不太可能,让他拿出这些银钱来救他们二人性命,他必定不拿也得拿呀。
王飞闫一拍案,此事就这么这么定下来了。
于是短短几日的时间,王飞闫与台清远便达成了协议,正迅速的开始捉人。
但凡能够用金钱收买的,被全都给给他们很多银两以做封口费。
但凡不能用银钱收买的,便把他的家人全部抓起来,以做威胁使用。
直到扬州城里剩下的百姓成了合理的比例,王飞闫才就此收手。
他把那些人全都趁着黑夜运到了不清山里,在山在外头围了一圈荆棘,生怕有人趁乱跑了,或者侍卫看管不严,把人放了出去,又派了许多武力高强的侍卫严加看守。
然而人数众多,他们的衣食并未备足,加之事情匆忙,王飞闫也不可能允许他们带许多衣食去不青山里备用。
毕竟这么多人,一下子把物资带走,这将是一个很大的漏洞,若被派来的钦差大人抓到了这个疑点,他再顺藤摸瓜查下去的话,那肯定也会揪出来这件事。
于是王飞闫索性只吩咐了侍卫在附近采买物资,当然,为了防止引人生疑,他还吩咐侍卫一次性不可购买太多。
那群侍卫还算有良心,因着王飞闫的吩咐,他们不敢在一个地方买太多物资,于是便跑了各地各处的城镇采买,有时,为了多买一些粮食,甚至跑了很远的路。
然而,即便他们跑了很多地方,也买不够整个不青山里的近万人的衣食保障。
不青山上的那群人还是要挨饿受冻,尤其是如今已入深秋,夜间尤其寒冷,冷风甚至能吹入骨髓。
百姓们大都三三两两挤在一起,有的甚至抱团取暖。然而这也没法抵御住风寒。
渐渐的,有人渐渐经受不住,开始生病,开始感染风寒。
毕竟这群里人里有不少妇孺,老人和小孩儿的身体太弱,最容易生病。一旦他们生病了,又没有大夫给医治,病情只会越拖越严重。
倘若生病得不到医治,病情越来越加重,怕是要撑不过去。他们便冲到所以面前,跪地苦苦求。求他们去。给他们请个大夫。有人舍不得亲人受苦,更怕他们撑不过去死了,便含着泪跪在侍卫面前求他们能给他们找一个大夫来给亲人们治病。
有的侍卫见他们哭得凄惨,于心不忍,便生出了恻隐之心,即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他们还是求到了王飞闫的脚下,希望他能给他们想个办法救救这些无辜百姓。
然而王飞闫自顾不暇,他只想着这次能掩盖过去。
他虽然心生愧疚,然而他自己已经火烧眉毛了,更没工夫去管那些不青山上的百姓。
他要打足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即将到来的钦差大人,还有听说要一同查案的皇子殿下景瑜。
他此刻扔一个头拿两个大的正在伪造假的案卷,哪有功夫去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百姓呢?
因此,即便他此刻心怀有愧疚,然而却匆匆的打发了侍卫去。
他告诉侍卫,只要那些百姓这一关能挺过去,那么之后十年里,他便会少收一成农税商税作为给他们的补偿。
那侍卫把王飞闫的话原封不动的带回,然而此刻百姓们性命都难保了,那还管顾得上接下来的还难说的少一成的赋税呢?
他们满心绝望,暗自祈祷自己在接下来的几日能够撑过去。一日又一日他们又饿又冷,真不知道,这地狱般的日子究竟何时结束?
不青山上越来越多的百姓抵抗不住。就这样死了,尸体堆积成山。
侍卫们心中含着酸楚,那些侍卫的头儿终于忍不住,又去禀告了王飞闫。
谁知王飞闫一见到他,立刻便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冲上来就劈头给他脸上一巴掌,惊慌失措地说道:“你怎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你不知道此刻皇子殿下和钦差大人就住在城里吗?他们的人此时满城都是,你要被他们的人发现了,那我们都要玩完,你我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
那侍卫头儿忍住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拱手禀告,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哀求:“府尹大人,如今不青山上的百姓,已经快要熬不下去了了,不青山上如今尸体都快堆积成山。求府尹大人,您能发发善心,能,给那些百姓多买一些粮食,让他们不至于挨饿受冻,让更多无辜的百姓死去。”
王飞闫稍作冷静了一番,说道:“此刻正处于关键时期,你叫他们再忍过几日,等那钦差大人和皇子殿下查不出什么,便会自行离开。你且他们安心等着,不过这两日的时间罢了。”
地上跪着的侍卫头儿欲言又止,上一回他如此禀报的时候,那王飞闫也是这样说的。如今他又是这样的托词。
上回他把王飞闫的话告诉扬州的百姓时,他亲眼见到他们的眼中,一个个都燃起了希望的火苗。然而满怀期待的等待了两日之后,等来的却是毫无动静,王飞闫的无所作为。等了第三日第四日,他们终于绝望,撑不下去的人越来越多。
如今这一次让他回去又是这样的托词,他都不忍直视,不青山上,那一个个满含希冀的双眼。然而在这里待着,终究等不到结果。
那侍卫头儿重又返回了不青山,刚走到山脚下时,他犹豫了许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回头,迅速去他的家中取出了他仅存的所有钱,然后拿着这些钱去不青山附近的米粮店里,把所有的钱换了米面出来,一路背回了不青山。
不青山的百姓们见到他以及他身后背着的粮食,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他们虚弱的声音中,仍然透出了欣喜若狂:“大人,大人,”他们一个个眼眶湿润地喊道:“大人,这些粮食,是府尹大人给我们发的粮食吗?大人?”
那侍卫头儿看着他们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群百姓激动地热泪盈眶,他们双手合十,即便虚弱的站都站不起来,仍然努力爬着,双膝跪地,朝着扬州的方向,拜了又拜。
“感谢府尹大人!”
“感谢王大人!”
感谢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地呆了好几天,早已经有很多人后悔为什么他们要为了所谓的骨气,拒绝了王飞闫给的那么多的钱,反而来这里受苦受难。
此刻的王飞闫已经不是从前他们口中的恶人,贪官,奸佞小人了,而是给他们送粮食,还愿意留他们一条命的活菩萨了。
身处如此绝望之的处境,即使知道是王飞闫把他们关到这里,不放他们出去的。如今他们饿了几天了,他送来了粮食,他们立刻对王飞闫感恩戴德起来了。
所有侍卫皆一脸沉默的看着那群百姓,其他的侍卫心里都明白,此刻扬州正处于关键时期,王飞闫此刻是不可能送粮食给他们的,就算他要送,也不会只送这么一点儿。
这很明显就是他们的头儿,拿自己的私房钱来买来的粮食。虽然他们的头儿在官场中沉浮比他们更久,然而他终究是心善。
他们一个个扪心自问,若是他们,绝对做不到如此地步,于是一个个便把崇敬的目光投给了他们的头儿。
如此热切的目光,终于使那名侍卫头儿察觉到了异样,然而他一句话都没说,把粮食拖到了搭着锅炉的简易灶台处,准备生火做饭,淘米熬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