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王飞闫说的话,晏清无不怜悯的看着他。
她只觉这个男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然而晏清虽然觉得他可怜,却绝对不会饶恕他犯下的滔天大祸。
她在心里认为,那些无辜的百姓更可怜。
晏清想到一点,她问王飞闫道:“你可知那个男人是如何疯的?他那天晚上究竟经历了什么?”
王飞闫摇了摇头,说道:“下官并不知道,他是去台家之后疯的,下官也不知道他在台家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这恐怕还得去问台清远了。”
晏清暗暗思索了他方才说的话。
她暗想,台清远抓了一些年轻女子,用她们的心血做成药引,按理说是一点鲜血并不至于要人性命,为何那些年轻女子全都死了呢?
这样想着,晏清也就这样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王飞闫仍是摇了摇头,略带迷茫的说道:“这个,下官也并不清楚,只听说每个年轻女子全身的鲜血,只够练成一颗药丸做药引,具体方法是得找那一个,给他台清远的夫人治病的大夫,具体的情况下官也不知道了,那台清远老奸巨猾,他家里的情况也从未透露于我。”
晏清回想起了她在扬州听到的话。
她记得钟若铭说过,那些女子在遇害之后,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体上青一片紫一片,很像是生前遭受过凌辱,死状极其可怖。
然而眼见王飞闫这个样子,晏清知道,再问他也于事无补。
景瑜直盯着他的眼睛,冷冰冰地问道:“王飞闫你可知罪?”
那王飞闫听到景瑜突然开口,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他急了伏下身子,颤声说道:“下官,下官,知罪了。”
“王飞闫,今儿你认了罪,老老实实把事情原原本本再交代一遍,签字画押,不日,本宫便将已押送至京城,由陛下发落。”
王飞闫伏在地上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然而他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景瑜大手一挥:“来人,把王飞闫给本宫压下去。”
于是陆陆续续的有两个侍卫进来,架起地上的王飞闫,就要往外走。
王飞闫低下头,不敢看景瑜,乖乖的任由那两名侍卫带走。
晏清见王飞闫被带了出去,看向景瑜和君洛,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台家捉人?”
等去了台家,所有的谜底也就真正的解开了,晏清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病,还需要年轻女子鲜血做药引?
晏清简直是闻所未闻,还有为何那些年轻的女子被发现时,并不像王飞闫所说的一般,只是被放了心血。
晏清生怕台清远接到消息之后,提前做了准备,于是紧赶着慢赶着,加快脚程来到了台清远的家,台府。
台家不愧是世家大族,只单单从院门看整个台府,便觉气势恢宏,更遑论台府内的场景。
他们一行人径直闯了进去,那守门的小厮也不敢上前拦住,立刻飞奔着去向台清远禀告。
晏清他们进了台家之后,她发现果然,院里果然气势恢宏,雕梁画栋,曲水荷亭,抄手游廊,温泉假山,一应具有,房梁屋檐更是颇为美观。
这让晏清不得不感慨世家大族的实力,然而晏清他们并没有多做欣赏,她抓住了一个小厮,打听了台清远的具体位置在书房之后,径直朝台清远的书房走去。
台清远的书房在北院,推开院子的大门,小院幽深,院子右边挺立着一颗参天大树,名贵的花花草草摆满了整个院子。
倘若晏清不是知道了台清远的所作所为,她真以为这个院子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品性高雅之人。
晏清一脚踹开书房大门,她惊讶的发现,那台清远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案后,手持一本书卷正看的入神。
听见动静,他也不过抬起头来朝他们笑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抬手说道:“诸位请坐,不用跟台某客气。”
晏清以及景瑜君洛三人,此前并没有跟台清远打过交道,因此并不知他的为人。
此时,他们生怕他还有什么阴招没使,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因此当他们听到台清远邀请他们入座的声音,他们全都一动未动。
晏清警惕的打量着他,那台清远他们如此小心翼翼,不禁笑开了。
他这一笑,颇为疏朗,晏清依然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他年轻时候的俊朗风姿。
晏清警惕的把手伸向后背,摸向她的后腰,那里有她的武器。
她开口问道:“台清远,你的所作所为,如今钦差大人和皇子殿下已经全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台清远端起手边的茶盏,再一次示意他们坐下。
他喝了一口茶,不急不缓的说道:“不急,我原本也没有打算脱罪,此次站在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手里,台某算是认栽了,没办法,谁让台某摊上王飞闫这种蠢笨无比盟友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听到这,晏清心里窝火,立刻说道:“我说你这人好生不要脸,明明是你自己做的恶事,偏要拉上别人和你一同背锅,如今东窗事发了,你还赖在别人的身上,真是毫无羞耻之心!”
台清远已近不惑之年,听到一个毛头丫头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并不生气。
他只淡淡地笑着说道:“丫头,不要生气,台某只是说了实话,只是要不是王飞闫办事不利,叫你们发现了马脚。如今,算算时间,你们一行人应当都快要到京城了。”
听到这,晏清哼了一声,伶牙俐齿的说道:“是呀!若非如此,恐怕你们如今还沉浸在庆功宴中,醉酒醉的找不着东南西北呢。”
那台清远只微微一笑并不搭话。
景瑜打断了他二人之间的对话,说道:“晏清,别跟她废话了。事到如今,台清远,你可认罪?倘若你有什么冤屈,只管到皇上跟前去说去吧。”
台清远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事到如今,你们已经人证物证俱在,台某还能如何不认罪?台某如今纵然是有滔天的本事,恐怕也也插翅难飞了。”
晏清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就把你做的那些事全都一一道来吧。”
那台清远不慌不忙的,呷了一口茶水,方才缓缓说道:“整件事情,全是我台清远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毫无关系,你们要抓,便把我抓走吧,我台清远认了。”
晏清听到他把罪都揽在自己身上,心知此事并不简单。
她冷笑一声说道:“你想要把所有罪责全都揽在身上吗?可没这么容易。说!你抓那些年轻女子究竟是要做什么?竟害了她们一个个皆没了性命!”
听到这里,台清远的目光微微有些惆怅,他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许久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方才说道:“台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的夫人治病。”
晏清忍不住插嘴,“你夫人究竟得了什么病?需要这么多年轻女子的性命?”
台清远说缓缓说道。
一年前,我的夫人出去逛街,回来之后却突然病倒了,她身子孱弱,原本只是得了一些风寒,在家中稍作修养一番便好了。
谁知她真认为自己没有大碍,坚持着出门,且一点儿都不听大夫的交代,大夫给她开的药,她也不愿意喝。
于是她的病变越来越重,等到她病入膏肓之时,夫人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得了很严重的病。那时她才肯听我的劝告,乖乖的喝大夫给她开的药,乖乖的躺在床上休养。
可是,那时她已经病入膏肓,就算喝药也救不了她的病情。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到最后,她甚至躺在床上,只能睁开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年,我虽然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她为妻,然而这么多年来,我和我的夫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今非昔比。
看着她生了这么重的病,我十分心疼,恨不得就此替她受过。我
不惜花重金相求,只要能把我的夫人治好,我甚至愿意变卖家产,便是请他为座上宾,我也是愿意的。
然而,我把消息放出去之后,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即便偶尔有几个乡间名医,上门来给我夫人瞧病,然而他们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大变,惊慌失措的走了。
我气不过,便命令侍卫把他们打了一顿之后,全都扔出府去。
此后,再也没有人敢来我府上给我的夫人看病,即便我把赏金的价钱一调再调,可是重赏之下仍然没有勇夫。
是在几个月前的时候,韩先生找到了我。他自称是一名大夫。他说对于我夫人的病,他愿意一试。
我当时听了他的话欣喜若狂,带他去给我的夫人瞧病之后,他只看了一眼便说,他有五成的把握能治好我的夫人。
我记得我当时听到他说的这句话,高兴的快要疯掉了。我等了许久,这几个月来,每日辗转难眠,如今终于叫我等到了能治好我夫人的大夫。即便他只有五成把握,我也慌不迭地奉他为座上宾,请他赶紧给我的夫人救治。
那韩先生说他要回去准备几日,待他准备充分之后,便会再来我府上拜访。于是我又忐忑不安的,又等了几日之后,韩先生果然来了。这回他带了许多东西,他带来了他的药,还带来了一个箱子。看样子,倒很像他行医治病的医药箱。
我带他来到了我夫人的房间,他看了我的夫人一眼,并不像其他乡野大夫一样毫无见识,他让我先关上了门,然后才告诉我,想要救我夫人的性命,须得有年轻女子做药引。
我当时吃了一惊,下意识问他:“何为有年轻女子做药引?”
韩先生不急不徐的说道:“即用年轻女子的鲜血做药引,我在辅以其他药材,方能保证药效十足,这样我才有更多把握救治您的夫人。记住,必须得是年轻女子,超过25岁的女子,您把他抓来他们,他们的鲜血,也没有任何药效可言。”
我听他说完,当时便惊呆了,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方才缓过神来。
他的话意味着倘若要救我夫人的性命,便得拿别的女子的性命来换,而且不只是一个女子,看他的意思,这个治病的时期时间并不短,可能还需要更多的年轻女子的性命。
那韩先生,看我心中犹豫不决,他也不急,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等着我慢慢思考出来,把结果告诉他。
我脑中天人交战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救我的夫人,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至于别的年轻女子,我自会请大师给她们念往生咒,祈祷她们下一世投个好人家。
听到这儿晏清已经在心里狠狠翻了一个白眼,下一次投个好人家,那这一次呢?这一世就是个好人家,只是碰到他这个恶人,无端地要她们的性命而已,别的女子何其无辜啊。
然而她并没有多说,也台清远一副沉浸于往事中的模样,她掏了掏耳朵,继续倾听一下去。
于是我便如他所言,抓了第一个女子。等我把那名女子抓回来,收集她的鲜血,交给韩先生制成药之后。
我亲眼看着韩先生把药给我的夫人服下,也亲眼看到我的夫人立刻变好了许多,我看到我的夫人在冲我笑,是她从前娴静美好的样子。
那时我立刻便下了决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把我的夫人治好,她会陪着我,直到儿孙满堂,我们风雨同舟,一同度过这一生。
于是,韩先生要几名女子,我便去抓几名女子来,每次把她们的鲜血做成药,给我的夫人服下之后,我当然看到我的夫人在一点点的变好。
我心中欣喜万分,只想抓更多的女子来给韩先生,让他做成药丸,给我的夫人喂下去,让我的夫人越来越快的好起来。
我已经记不清我的手中究竟沾染了多少鲜血,我便如入了魔一般,韩先生说要几名女子,我便给他抓回来,在我的眼里,她们的命就像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