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水大运河是齐朝所建,距今已有几百年,几百年来,不管如何更朝换代,这条大运河一直处于修建状态,历经几代人的辛苦,付出了不知道多少财力物力人力,这条南北向长约千里的大运河终于压着累累白骨开凿完成。
它以大京为中心,向东分成南北两支,偏向东北的一支称永济渠,北达逐郡,偏向东南的一支称通济渠,南与山阳渎、江南河相连,直达余杭。
从齐朝后面的安乐朝以后,漕水大运河的偏南一支运输江南来的粮食,成为维系整个帝国命脉的交通线。
大雍朝建立之后,这条漕水大运河仍然是以大京为中心,以通济渠为重要的经济补给线,另外还疏凿了广济河,金水河,以及惠民河,与汴水共称“通漕四渠”。
随着沟通南北东西的大运河体系的开通,一系列大小城市沿着河岸兴起,如大雍朝的通州,还有如今的扬州,如今的扬州城可以称得上繁华富裕程度可与大京比肩的城市。
晏清一行人轻松悠闲的走了几个月,终于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这所闻名的城市,扬州。
进了扬州城,扬州府尹以及扬州百姓皆夹道欢迎,喧嚣声,鼎沸声,响成一片。
晏清下了车,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大夏子民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扬州府尹是一个中年男子,由于众人皆力保他清白,是以皇上并没有撤了他的职,只是将他的一应职权皆交给扬州右丞处理,待他们一行人查证完毕,皇上再决定要不要恢复他官职。
景瑜与君洛两人与扬州府尹等人在打着官腔说话,其实相当于景瑜一个人在客套,君洛似乎不愿意多说什么,顶多点个头,摇个头,在“嗯”一声。
晏清正好抽空四下打量了一下这座传说中的扬州城。府尹带着众人皆在他身后相迎,看那样子应当也有不少富绅乡豪,也不知那日越皇后的生辰宴上那名官员所参的贿赂府尹,在扬州兴风作浪的富绅在不在此处。
环顾了一下四周,百姓皆喜乐,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嗯?
这时,一个拿着扎着稻草的棍子,上面插着好几个冰糖葫芦的粗壮汉子引起了晏清的注意,此人面上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漠,同他周遭一个个喜气洋洋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晏清看了半天,直觉此人并不简单。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晏清的目光,看了晏清一眼,发现她果然在看他,转个身走了。
晏清颦眉思索,这座城市里的人好奇怪,要么热情的过了头,要么冷漠的过了头,不应该啊,也不知道君洛和景瑜两人注意到这一点没有。
一阵寒暄完毕,晏清一行人回到客栈休息,据君洛说那王飞闫,就是扬州府尹,给他们准备好了别院,供他们一行人休息,景瑜拒绝了,那王飞闫又提出晚上他们办了一个给他们接风洗尘的宴会,同样被景瑜拒绝了。
景瑜他们就跟王飞闫告辞回客栈了,明日开始正式开始调查。
晏清暗想:博弈已经开始了吗?
吃过晚饭之后,君洛又去了景瑜的房间里商量事情。
晏清闲得无事,便想出去走一走,领略一下闻名大夏的扬州的美景。
扬州城里夜市繁华,千灯万火映照碧云,高楼内外到处可见浓妆艳抹的女子,那些寻欢作乐的游客纷纷而来,络绎不绝。
灯火阑珊,像东风吹散千树繁华一样,又吹得烟火纷纷,乱落如雨,豪华的马车满路芳香,悠扬的凤萧声四处回荡,玉壶般的明月渐渐西斜,一夜龙鱼灯飞舞笑语喧哗。
晏清走在街上,看着百姓欢声笑语,自然而然的受其感染,脸上也挂满了微笑,她走到一个卖小饰品的摊子前,一眼便看中了一个雕花木簪,有心想要买下来送给君洛。
掏出银两递了过去,那摊主喜笑颜开,忙不迭的把那木簪子递给了她,晏清用手帕仔仔细细的包好,放入怀中,转身欲走时,忽然一把折扇横在了她身前,伴随着一个少年老气横秋的声音。
“慢着。”
晏清随着折扇看向折扇的主人,那是一个少年,模样清秀,只是嘴角挂着纨绔的笑,身形稍显瘦弱。看他衣着应当是此地大户人家的富贵子弟,纨绔之子。
看到那少年一脸色眯眯地看着她,晏清抱起了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有趣,有趣,没想到倒真如传闻中一样了,这富家子弟在街上随随便便地拦人,岂不是随意欺负良家妇女吗?
那少年直勾勾地盯着晏清的脸,半晌说道道:“没想到啊,这怡春院什么时候又来了个新姑娘?那春妈居然不通知小爷我,亏得小爷给她怡春院花了这么多钱!等下回见她,小爷非要找她算账。”
怡春院?听名字像是勾栏之地,晏清抱着胳膊不言语,准备再等等看看他想做什么。
那少年又色眯眯地看了晏清一会儿,他身旁的看似一同出行的伙伴紧张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台兄,出门之前,我爹,还有你爹,一再嘱咐我们这几日万不可惹事,你,你可别忘了!”
那少年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连声应道:“哦,对,对,对,我爹说了,他说这几日我要是在外面给他惹了事儿,他就打断我的腿。”
说罢,脸上色眯眯的表情不见了,他的脸上立刻挂上了一本正经的神色:“这位姑娘,不知姑娘可否能告知姑娘你在怡春院的花名可否告知,在下是扬州首富台府的公子,台翌微,等过几日那些讨人厌的爬虫走了,我便来找你,你可要给我守着身子啊!本公子花五千两黄金包你的第一夜。”
晏清惊呆了,五千两黄金?她那个小店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挣到这么多钱,这一个自称首富家的公子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黄金,真叫人又酸又恨!
不过她面上不显半分,冲着那台翌微微微一笑,见他立刻呆住了,才慢悠悠说道:“这位公子,小女子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不是那劳什子怡春院的姑娘。”
闻言,台翌微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不是怡春院的姑娘,那你怎么,你怎么出门不戴面纱?在扬州,只有怡春院的姑娘才会出门不戴面纱?”
许是做皮肉生意的,只有自己的这张脸才是活生生的招牌,因此在扬州,怡春院的女子会故意出门不戴面纱,长得美的自然吸引了别人的目光,一打听,就知道她的花名,慕名前来的大有人在。
晏清一愣,她倒是没想到在扬州,只有妓女才会不戴面纱出门,暗自思索以后出门要不要戴上面纱。
“这位姑娘,”台翌微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这时,有人凑近台翌微耳边轻声低语,片刻,就见台翌微及他同伴见了鬼一般突然往后跳开了一大步,惊恐说道:“大,大人,大人,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草民,有眼无珠,草民保证下回不再犯了,草民告辞,告辞。还请大人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告辞,告辞!”
说罢,便携着友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原来白天的时候,众人列阵欢迎时,晏清从马车上下来了,她在观察众人,也有人在观察她,晏清长相绝美,又不戴面纱,令人一见便念之不忘,此时有人将她认了出来,告知了台翌微,台翌微听说她是随行的人,想起刚才说的不敬的话,十分害怕她把那些话转头告诉皇子,或者钦差大人,这两个人,不管惹到谁,都会让他腿软。
更何况出门之前,他父亲才叮嘱过他这几日安分一点儿,不要惹事,他倒好,一出门就踩到老鼠尾巴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赶紧逃命去吧,这几日他已经决定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不出来,心里祈祷那个姑娘心善,千万不要把他刚才说的话在那几个大人面前嚼舌根。
晏清哪能就让他们这样走了,她可听出味来了,这台姓的甭管上头老的下头小的,对他们这行人的态度都不对劲,她打定主意去问清楚,但也不好直接把他们拦在马路中间,便盈盈一笑,朝着与他们两人逃跑的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转了个弯,立刻在暗处隐了身影,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台翌微。
这两人撒开腿儿一阵狂奔,跑到老远,方才觉得安全了些,停下了脚步,扶着墙累得喘不上气来。
“小爷,小爷我,我今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小爷我还想去逛逛,逛逛花船,娘的,现在,小爷我,我连门都不敢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