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仿佛想用一句话就想逼她就范。
他甚至轻蔑一笑。
终于，宋清浅听到了令她破碎又心碎的答案。
“厉小姐还没有去世，但也被毁容得差不多了，全身重度烧伤，到如今，已经是第四次换皮。”
宋清浅腿一软，手掌要撑着桌面才能勉强站稳，她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她不是没有想过厉妙应该出事了，但从不曾想过，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宋清浅后退两步，整个人倒在椅子上，脑子混沌，连反应的能力都没有。
“老大说，厉妙是他最心爱的妹妹，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小姐参加了你们的婚礼。他说，为什么你的灾难，却全数叫厉小姐承担了。已经是这样了，他要怎么样才能不顾妹妹的病痛继续和你过下去。”
宋清浅眼中的湿意氤氲了视线，她不相信，可江北是一直跟着他的人，又怎么可能拿这些话来骗她？
她呼吸急促，颤抖抚着自己的肚子，“既然你们早就知道结果，为什么不早说，他让我怀着孩子，一天天等他，等到快要生为止？”
她咬着唇，浑身颤抖不已，“你们还是不是人？”
江北就好像半个厉云深，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问，一板一眼的回答。
“老大原话这样说，厉妙受了多少苦，你总也要尝一尝。拿掉这个孩子，就当是收回利息了。”
宋清浅咬破嘴唇，都没忍住，最终喉咙中一片血腥，一口血喷出来，脏了桌面。
“夫人！”江南一把扶住她，眼神犀利盯着江北，“你给我闭嘴！”
“哥，别忘了你是谁的人，我们的命可都是老大给的！”江北眼眸更是讥讽，语气嘲谑不已，“不会你也着了她的美人计吧！跟着半年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江北！”江南一拳头打在他嘴角，气得瞳孔泛红，指着他说，“你不如别回来！”
江北却擦了擦嘴角，神色无波无澜：“老大的话我已经带到了，宋小姐，字记得签，医院也记得去。要是不小心生下来了，那就是要变成谋杀了。”
低着头的宋清浅忽然抬起脸，一双漆黑的眼眸好像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他有什么资格？”
声音，冷得彻骨。
嘴角残留上残留的血液被她用手背抹开，像是添了一抹妖娆的红，灼了眼眸。
江北冷笑一声，“反正老大和小姐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得。宋小姐，也许你天生就带着霉运吧，谁接近你，谁倒霉。”
江北像是还不够一样，狠狠地刺激着宋清浅。
宋清浅缓缓站起来盯着桌面上斑斓的玻璃杯，眼里的悲伤遮住了所有原本的光彩，她自言自语般：“我欠了他什么？”
而后又淡淡一笑。
是了上辈子她欠狠了，这辈子用命在还。
真是越活越回去。
可至少上辈子面对许泽匀的背叛，她都没有心痛到这个程度。
江南很担忧她的状态，忍不住开口喊她：“太太――”
宋清浅却忽然冷笑，眼角的余光都浸了冰凉的阴沉：“不要叫我太太，我不是。”
江北舔了舔唇，“宋小姐最好不要做超过老大底线的事情，没有了孩子对你对他都好，往后你们就两清了，谁也别干涉谁的生活。”
“行，你的话，我听明白了。告诉厉云深，厉氏我不要，我不会纠缠他的，让他放一百个心。”
她站起来，肚子疼得厉害，可还是维持着正常走路的脚步，强撑自己最后的骄傲。
“砰。”二楼的门被关上。
江南握紧拳头，转过脸满脸愤怒地盯着自己的弟弟，“我要见老大，我不相信老大会这样。”
江北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目光意味不明，“老大说了，暂时不想见你。你现在这边处理公司的事情，等他通知你了，你再去见他。”
闻言，江南呆住，“为什么！我一直都在他身边。”
江北却戳了戳他的心，“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啊。就算是老大丢掉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你去捡。哥，你逾越了。”
江南脸色绯红，如遭电击，“你你胡说什么！”
“哥，如果你还想要老大重新信任你，你就把这件事情做好，表个决心。”江北瞥了楼上的房间，“那个女人不一定会愿意把孩子拿掉的，那对老大的影响很大。老大已经重回谢家了。如今不能有子嗣。”
江南僵硬的站在原地，谢家……
他大概明白了。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应该牺牲了宋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啊。她为了能等老大回来，付出了多少。
宋清浅痛的不能自已，但她不敢现在找医生过来。看江北的架势，她不拿掉孩子，是不会罢休的。
她躺在床上，不断的抚着肚子，轻声安慰，“乖乖，乖乖，妈妈在呢，妈妈不会不要你的，你不要着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清浅的动作还是因为她温柔的声音，肚子里的宝宝胎动的少了。
宋清浅尽管心里难受，还是用平和的语气和他说话，“没关系的，你和妈妈两个人也可以好好的。”
清晨升起的太阳高高的照耀，阳光洒在房间的每一寸。可宋清浅却觉得阳光仿佛照耀不到她的身上，她只觉得身上都好冷。
她紧紧地缩成一团，鼻子里呼出的气有些烫，身上也很冰。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宋清浅躲进被子里，拿出手机，逼着自己头脑清醒的给小尤发了一段信息。
看着信息发送成功，她才颤抖的全部删除记录。
发白的嘴唇紧紧的被牙齿咬着，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宋闻远去世的那一天，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
宋清浅感觉自己很累，整个人全身都是汗水，头发黏腻的贴在自己的头皮上，很难受。但她意识却很清醒，好像身体和思想完全分离开了。
终于，熬到了傍晚，宋清浅感觉自己的状态好多了。
她终于有了力气站起来。
“乖乖，妈妈不是一个人对吧，妈妈还有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带着你安全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