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清浅睡到自然醒。
如今除了在厉云深和她的房间,宋清浅在哪边都睡不好。
别人怀孕会胖很多,宋清浅却除了肚子,什么地方都瘦。尤其一张脸,更是消瘦不已。
她下了楼,方管家早就准备好了丰富的早餐,“太太先喝碗汤吧,你瞧瞧一点儿肉都不长,等先生回来了,该有多心疼。”
宋清浅笑着坐下,抚着自己的肚子,“那就叫他去心疼好了。”她嘴角微微上扬,弧度很深。
“砰。”
突然,客厅的大门发出响动,门被人从外面用力的推开来。
只见江南风尘仆仆从外门走进来,一张脸面无表情,手中还带着一堆文件。
客厅里,方管家和宋清浅同时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的脸色苍白,面上没有一丝欣喜。
宋清浅隐约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江南,你回来了。”宋清浅微笑着看着他,“吃了么?一起坐下来吃早餐。”
江南摇头,“不了,我不吃。”
宋清浅目光澄澈如水,平静的放下手中的碗,“是不是云深那边有消息了?你昨天晚上告诉我,他们都好好的。”
江南看着宋清浅那一张期待的脸,有些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常年训练,人一直习惯站直,今日更是一动不动,好像一棵松一样,整个人沉默不语。
“江南,你怎么不说话呢?”宋清浅虽是笑着,温柔地说话,但眼眸笑不到底,漆黑如墨,她其实已经有些不耐了。
江南感觉自己的嘴里就像插了一把刀,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无力的抬起手里的文件,“夫人,你先看看这些资料,然后,然后……”
宋清浅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只是,似乎越看越觉得烦躁,“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厉氏的股份全数转到我的名下?”
宋清浅抽出手,将文件丢在一旁,“江南,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厉云深到底怎么了?”
江南无尽的沉默里,宋清浅越发觉得烦闷,就像是一股气压在胸腔里。她心底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可一想到昨天才和她说人好好的,今天难道就……
宋清浅猛地站起身来,“江南,你开口说话!”
江南偏过头,认命地将一只手机拿给宋清浅,“这是老大给你的视频。”
宋清浅接过手机,迫不及待的点开视频。
她太想看到厉云深的脸了,太想太想了。
视频里的光线不大好,最初的画面里一片漆黑,只是隐约能看到一个男人。
他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随意搭着,整个人都凹陷进去。
宋清浅并不能很清楚的看清男人的脸。但那个男人的一丝一毫就好像深刻在宋清浅心里,即便隔着屏幕,她也能认出这人就是厉云深。
“宋清浅,是我。”厉云深压低了嗓音。
一瞬间,宋清浅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是他的声音,真的是他!他还活着!
她的世界仿佛一下变换了明亮,眼泪流淌下来,她哭得不能自我。
宋清浅很想问他,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整整半年都没有一点消息。可他到如今也没跟自己联系,只是留了一段这样的视频,她连问的机会都没有。
半年的时间,仿佛就像是过了十年一样。她仔细回味着厉云深的声音,如今听到都觉得恍如隔世。
只是,她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了幻觉,为什么厉云深的嗓音会开口对她说这样的话?
“我们分手吧,厉氏就当留给你的补偿。”
宋清浅呆了呆,这辈子她都以为厉云深的嘴里不会听到分手两个字。
宋清浅咬着唇,耐着性子继续看视频,是不是这是个恶作剧,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厉云深。
像是要帮宋清浅解开疑惑一样。
视频里突然亮起了黄色的光芒,照亮了男人那双犹如鹰隼般的眼也照亮了男人那张绝美侧脸。
宋清浅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手握住,狠狠的蹂躏了一番。
她等了厉云深半个月,独自照顾着他的公司,他们的孩子,可现在他却对自己说要分手。
宋清浅捏着自己的手心,从未有过的寒意自手掌蔓延开来。
就在她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视频却停止了。最终的画面落在男人的脸上,眼角还能看到厉云深浮现的一抹讥讽。
宋清浅的手一直在颤抖,她呼吸了好久,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就只有这一句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人呢,既然好好的,为什么不敢直接跑到我面前告诉我,要和我分手!”
江南低着头,眼睛有些红。
这段日子以来,他是看到过宋清浅的坚强的,一路撑过来,都是为了老大。
而如今宋清浅问的问题,他给不了答案。
宋清浅长睫颤动,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踢她,好像在提醒她,情绪不要那么波动。
宋清浅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么?”宋清浅抚着自己的肚子,“我不信对着孩子,他还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必了,老大是不会愿意见你的。”一起消失了半年的江北突然从门外面走了进来。
江南见到弟弟显然也很意外,“江北?你回来了。”
江北对他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哥。”
而后又对上宋清浅,“宋小姐,老大还说了,这个孩子,他是不会要的。让你趁着还没有生下来之前,就去医院解决掉。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宋清浅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她怎么也想不到,独自等待半年后,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和怀胎近乎十月的妻子说,不要孩子了。
这不是最初的胚胎,他已经成型,已经会跳动,有了思想了!
但他们居然能轻飘飘的说,解决了?
宋清浅站在桌子前,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她死死咬着唇,“理由呢?江北,你凭什么觉得你说一句话,我就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