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浅醒来时,抬手摸摸旁边的枕头,没有半丝温度,那人早就起来了。
她只看了眼时间,想起今日有约,要去看墓地。
她急匆匆起床,下了楼,果然也没见到厉云深。
她心底升起一丝失落,以为昨晚两人的亲密无间后,至少这人会等自己一起起来吃早餐。
等她出门时,厉云深却早就在车里等她。
宋清浅开了副驾驶,看到位子上放着一份检验报告。
她眼底诧异,“厉妙的报告出来了?”
宋清浅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厉云深眼眸里的湿意,竟连翻都不敢翻动。
“先上车。”他拉了一把宋清浅。
“法医鉴定出来结果是一致的,但我是不敢相信。”厉云深没有发动车子轻声和宋清浅开口。
宋清浅咬着唇,翻开那一页的资料。
在她仔仔细细看完之后,眉头越拧越紧。
“云深,你的直觉也许是对的。”宋清浅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窒息,仿佛面对一个巨大深渊。
“我昨天就接到了法医的电话,当时她一直强调尸体有一个六趾,并且询问是不是要继续做报告。”
“我回答她让她继续做。”宋清浅眼中有战兢,“不仅因为我想知道最终的结果,我还想确定一个事情。”
“这个女尸身上有没有孩子?”宋清浅目色深沉,“我很确定,厉妙怀孕了,那孩子是越景的,在越景结婚那天有的,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两个多月身孕。”
“你说什么?”厉云深漆黑的眼眸如泼墨一般,酝酿着更为深的颜色,人都变得更加阴沉。
“如果这一份尸检报告最终没有检查到她是孕妇,就说明是人不少厉妙,找的法医也有问题!”
宋清浅手里淌着汗,她想起上辈子厉妙的死,好像有一个什么结放在了中间。
前世和今生之间一定有一个环节是他们漏了的,厉妙的“死亡”不是偶然,一定有人蓄意而为,但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她想不起来,上辈子厉妙死后,她就自愿替罪入狱,后面发生的事情她都一概不知了。只是厉云深一直认定她不是凶手,甚至还在监狱外多番运作。
是不是上辈子的厉云深已经发现了什么。只是这里的隐情她没法和厉云深去说。
天突然下起雨来,没开雨刮器,水花糊了车前玻璃。
厉云深声音低压着问,“有没有可能,怀孕检查错了。”
“也有吧,可已经两个月了,至少检查了两次产检,况且她的反应很强烈,不像是错的。”
宋清浅惶惶不安,担心厉妙更担心他。
短短几秒钟时间,厉云深似乎想到了好几种可能。
就在此刻,傅景深打来电话,“最近协檀医院秘密进来一个病人,目测身高体型与厉妙极为相似。”
厉云深捏着手机,终于想起一桩陈年旧事。
“那你在帮我查一查,心外科是不是也新进来一个男人,年龄在二十八岁。”厉云深面色冷酷,无一丝温度,“我不方便出面查。”
协檀医院,谢家开在帝都的私人医院,拥有最先进的仪器和医生。
厉妙躺在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她觉得脑子混混沉沉的。
恍惚中,她听见有人在门外说话,“里面躺着的女是怀孕的。”
“对啊。”
“那那怎么会同意来捐赠器官?”女人惊呼一声,“这不是一尸两命么?”
“听说缺钱,唉,搞不明白,快走吧,这个病人是主任亲自照看的,不需要我们来照顾。”
“嗯嗯,我想去二楼心脏科走一圈,听说进来一个超级大帅哥。”
厉妙挣脱着起来,看到手上正注射着液体。
她一惊,怕对胎儿有影响,不顾自己不支的体力,用力把管子给拔掉了。
厉妙紧张害怕的看着病房里的一切,仪器嘀嗒嘀嗒发出沉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令她越发觉得心慌。
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手机更是找不到。
她望了一眼窗外,这楼至少有六层楼那么高,她怎么跑出去啊。
厉妙咬了咬牙,转过身,将床单上的床单撕了下来。
没办法了,她心里默默说,如果不出去,她会死吧。
她刚才瞥了一眼医院,知道是谢家的医院。
若是她她受伤了谢家将她带来医院也不为过,可偏偏那些护士说的话,让她害怕。
她隐约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个器官已经被人窥视很久了。
好在从前她跟越景在学校参加校园野外求生,最后有学过借助这种自制的绳子从楼上下来。为了小组胜利,越景教了她好几遍怎么搭接最结实,怎么糅合最牢固。
如今,那些话一字一句的特别清晰的在她脑子里重现。
厉妙眼中噙着眼泪,谁能想到,那个教他的人再也不会来护着她,而她却要用他教的方法,来保护自己和他的孩子,那些苍凉和害怕藏也藏不住。
厉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加快手上的动作。她告诉自己,这个孩子不光是越景的,也是她的。
如果之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如今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的想要留下他。
捆好绳子后,厉妙将绳子固定在床腿上,另外一侧绳子捆住右脚。她右脚与左脚同时夹紧,踩着床单结,缓缓交替向下。
就在她下到二楼时,二楼阳台有个病人在偷偷抽烟,看到从天而降的厉妙,惊呼一声,“哇,有人用床单跑路了啊。”
厉妙心底警铃大作,果不其然,楼上的人发现了她,立即将她逃生用的绳子往上拉。
厉妙额头的汗水不断往下落,她咬着牙,望着地下那片草地,眼睛一闭,不管不顾的松开了手。
被抓到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背水一战。
人摔倒在草地时,她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人已经痛得晕过去。
她模糊视线之际,只见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跑了出来,迅速抱起她,然后离开了草坪。
“你,你是谁?”厉妙紧紧咬着唇,抓着他的手臂,就像是抓住最后的稻草,“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