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卓族公主带队与恶魔猎手的盟友联合行动的这一晚,科拉东•兰蒂没有参与支援任务,而是留守在临时庇护所保护曼度菈。
兰蒂心地善良,很同情曼度菈的遭遇,也很想去安慰她。可是处于悲痛边缘徘徊的曼度菈封闭了自己的感情,除了用餐的时候才会出现之外,日夜都隐居在婴儿房里不出门。唯一庆幸的是助教姑娘还保持着理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必须吃东西,吸收足够的营养支持胎儿成长。
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曼度菈失去菲尼教授后又多悲伤和痛苦,她必须对孩子负责。母爱可以藐视一切逆境与负能量,这毫不夸张。
血姬接到弗兰科迪安请求支援的消息后,立刻做出快速反应与安排。曼度菈的家作为临时指挥中心,也需要有人留守。女性是首选,琴肯定要辅佐血姬,而杰茜卡黏着普鲁斯一刻也不能分割,剩下兰蒂,塞尔特当然不想她去冒险,因此成为最合适人选。而且同为比利时人,出生在安特卫普城的兰蒂照顾成长在鲁尔的曼度菈,语言便利,感觉非常自然。
沐浴间的水哗哗地流淌,兰蒂关闭了淋浴头阀门,心不在焉地先用一条浴巾擦干长发,然后用另一条抹干身体。
她的目光温柔地滑过墙上贴的瓷砖,比利时漫画人物*历险记里的场景被刻画在上边。曼度菈从小在漫画熏陶中成长,也将对漫画的喜爱带到了维也纳这种城市。曼度菈的家像是简洁雅致的爱巢,工薪阶层的小家庭。
可惜这段已缔结爱情结晶的感情夭折了。菲尼教授被埋葬在了爆炸崩塌的伐木场地下。这是一次悲剧,类似的剧情每天都在世界各地上演。
兰蒂看着瓷砖不免叹息了一声,她穿上了干净的绛红色短袖T恤,以及最喜欢穿的牛仔裤,膝盖上和小腿上都有破洞。这是席卷全球的时尚潮流,别和年轻女孩比牛仔裤的破洞,因为她一定比你多。从年龄上说兰蒂还是个年轻女孩,也是个年轻的血族。安特卫普城的一场浩劫之后,她被险些葬身火场。梵卓族公主救了她,这之后才有塞尔特悉心照料她,延续一见钟情的浪漫,。
她从浴室走出来,呼唤了一声:“嘿,曼度菈,你可以去洗澡了。我出来了!”
没有回应,曼度菈不知道在干嘛!兰蒂脑海里浮光掠影般穿插过助教姑娘的话。进去淋浴前,曼度菈无精打采地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电视节目,跟她打招呼:“你先洗澡吧,我想看完这个综艺节目再去洗。”
她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加快步骤马上检查了卧室,客厅,厨房,不出所料,曼度菈没有待在家里。助教姑娘单独出门了!这肯定是个事先预谋的计划,让她先去洗澡,然后偷偷离开。
问题是曼度菈去了哪儿?
兰蒂冲到了窗口观察,街上没有人。已经是凌晨2点,这么晚了曼度菈为什么撇下她单独出门?太奇怪了!
兰蒂推开婴孩房的门,扫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一瓶烈酒和玻璃酒杯。曼度菈终日以泪洗脸,有时候会小酌一杯,宅在房间里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几乎也成了夜行族。每一位血族姑娘们都善意地警告过曼度菈,喝酒对肚子里的胎儿无益。
曼度菈听取了建议,并保留了婴孩房作为私人空间。塞尔特与卢西法在客厅休息,而琴、兰蒂和血姬在曼度菈与费尼的卧室休息。
婴孩房布局简约,挂着水晶铃铛,天花板上悬吊着漏气的干瘪彩色气球,还有彩纸小星星和纸鹤。一张4.9英尺左右的粉红色单人床加另一个绯色婴儿床在墙角。依次是粉黄色衣柜,书柜,放着一整排形态各异的洋娃娃,角落里还坐着大小不一的毛绒玩具;也许曼度菈和菲尼这对不伦恋的情侣曾经造过X光,知道宝贝是个女孩。
兰蒂的视线停留在曼度菈躺过的床上,冷气机还在运作,掀开的迪士尼毯子旁边有一张醒目的名片。她走过去拿起名片查看,上边标注:维也纳大学生物科技创新园。
她皱起眉头,下意识伸手摸向枕头下方。不见了,空无一物。曼度菈带走了防身武器。一把装配有银合金子弹的瓦尔特P99自动手枪,额外一个弹夹。只有判断可能碰到危险,助教姑娘才会挟带它。
——曼度菈真傻,为什么不叫上我呢?
兰蒂重新审视一遍名片“维也纳大学生物科技创新园”,百分之百认定了这是曼度菈去的地方。
血姬和猎魔小队的伙伴,恶魔猎手盟友们都外出执行任务,她只能单独行动。兰蒂认真思考了一分钟,换上了战斗衣,用手机下载的谷歌地图定位了目的地,然后检查随身武器。她的武器简单,瓦尔特P99自动手枪加额外弹夹1支,一把Stinger战术直柄刀。
在出门之前,她没有考虑向血姬询问该怎么做。下楼后,她频频注视街对面不远处的“金色蜗牛”家庭式公寓旅店。恶魔猎手哨兵就驻扎在旅店,可是她和他们不熟悉,因此没有去请求援助。事实上他们也已经去参与疯人院行动了。
兰蒂坚定地回头往前行走了一段路,招手乘坐一部的士,然后将名片地址交给了司机:“请带我去这儿!”
“请系好安全带。”司机友善地提醒了一声就开车了。
兰蒂心情复杂,不但忧虑不安,也有首次单独行动带来的亢奋与刺激。这是个漫长的夜晚,巧合的是卢西法、塞尔特、兰蒂都因为不同原因离队,采取了具有个人英雄主义的行动。
深夜之后,维也纳市区的交通顺畅,街道上还有念念不忘的背包客,但毕竟是少数。
的士停在了城市的南部区域。这儿的照明灯光不如市区那么密集,分布着诸多IP高新科技创业园,而另一部分工业区在城市的北部。她支付现金后,下车时瞄了瞄的士司机的脖子,觉得自己有点儿邪恶。幸亏塞尔特和普鲁斯对于血浆的储备一直放在第一位,她已经喝饱了。
的士的车灯渐渐远去,她眼前是一道门禁,周围黑压压地一片五层办公楼环绕在山楂树林中,门禁室看不到人。浓密的绿化带忽地窜出一只猫,绿幽幽的眼瞳盯着她,弓身威胁地嘶吼了一声。
“嘿,小可爱你好!”
兰蒂和猫打了个招呼,猫溜进了绿化带。她靠近门禁室观察,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手电筒,安保人员不知所踪。
柔和的夜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凉爽。她细致地感知了一遍环境,确认没有危险后飞身跃过了门禁。吸血鬼的超能力是非常复杂的系统,经历岁月催化,具有不同程度的衍变。
她摸出那张印有“维也纳大学生物科技创新园”的名片——曼度菈曾经躺在床上拿着它纠结了许久。
名片后面没有标注准确位置,她只有找到助教姑娘才能揭晓秘密。园区分列十多座大楼,她潜伏在绿化带阴影里逐一排查,这个过程中没看到有夜巡的安保人员。
她刚走到第五栋大楼,园区静悄悄地,就在她逐渐放松警惕时,忽然一声清脆地枪响惊破了寂寥的夜。
兰蒂认准了枪响来自后边的第六座大楼,于是加速疾跑冲进了楼道。五层的办公楼黑漆漆的,没有丝毫的照明,她踩在楼梯上时才激活了一层一层的感应灯。静夜里,一连串枪声在高处继而响起,像是爆米花机里的爆米花。
兰蒂飞快地跑上三层,掏出了瓦尔特P99自动手枪,打开保险,紧贴墙一点点靠近过道,警惕地侧头往外看去。枪声的确是从这一层传来,她不会搞错。
楼梯里的照明感应灯熄灭前一刹那,走廊尽头的安全门砰一声被撞开,一个姑娘失魂落魄地冲出来,不断向后开枪。
一开始她像是没有目标的胡乱开枪,直到三条黑影倏然出现,迅如魅影,轻如羽毛。说实话,她的枪法实在太糟糕,完全是在浪费子弹。
三名吸血鬼犹如鬼魅般登场——第一个趴在左边墙壁奇快地爬行,像是求偶的巨蜥;第二个趴在天花板脱离地心引力前进,像是捕杀猎物的蛛后;第三个贴在右面墙壁弹跳,犹如饥不择食的毒虫。
兰蒂看得很清楚,那个逃亡中的姑娘就是曼度菈。
这时候,曼度菈正处于危险之中,不经瞄准的射击没有射伤一名吸血鬼,反而白白消耗弹药,很快一只弹夹打空了。她根本没有机会卸下空弹夹,熟练装填第二支弹夹。
兰蒂果断地跳出来大喊一声:“曼度菈,趴下。”
曼度菈惊恐地回应:“兰蒂——”说完向前扑倒在地。
兰蒂冷静地以右手抬起手枪,左手扶着手腕,连续射击,准确地将天花板上那只巨蜥般的吸血鬼射了下来。
左边和右侧的吸血鬼的行动骤停,然后互换位置,不停地弹跳,闪避,降低兰蒂枪击的准头,电光石火之间已经越过了曼度菈躺在地面的位置,向兰蒂猛扑过去。
“小心——”曼度菈惊悚地尖叫,在倒地之后将更换好弹夹的手枪顺着平滑的地面扔了出去。
寒光突现,两枚砍山刀旋转着向兰蒂头部砍去。
兰蒂一侧身仰躺在地,抓住了曼度菈扔过来的枪,左右两把瓦尔特P99自动手枪同时开火,子弹猛烈地倾泻。一名吸血鬼在相距五码时脸部中枪,颈部中枪翻跌在地,另一名吸血鬼见势不妙撞破了玻璃窗跳下了楼。
玻璃碎片落地弄出尖锐的脆响,夹杂着吸血鬼的低频尖嘶。
兰蒂挺身爬起来,跑过去查看尸体。吸血鬼带着罩帽,脸上有个面具,确认无疑是死侍帝国希太族。那张面具下边通常有张极度邪恶丑陋的脸。
曼度菈身上有擦伤,额头也有划伤的伤口,爬起来脚步跄踉地奔到兰蒂身边。“兰蒂,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了你的那张名片,”兰蒂双手紧握着枪对着曼度菈身后,埋怨道:“傻姑娘,你应该让我来帮你。太危险了!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儿?”
曼度菈噘着嘴委屈地说:“我突然想到维也纳大学创业园里有实验室,我揣测菲尼的老朋友老舒特赫尔爵士可能藏在这里继续做恐怖实验。所以我想来看一看,可是我准备不充分。”
“你是想杀昆虫学家为菲尼报仇吧?”兰蒂揭穿了曼度菈的主要心思。
“是的,那个老混蛋该死。是他把我的菲尼扯进了这件事,害死了菲尼。我的菲尼死了,可是老混蛋还活着。”
“嘘——”
兰蒂平举着枪,对准着刚才吸血鬼扑来的方向。局面更加凶险,她感知到更多吸血鬼。
这时,狭长走廊尽头的门被轰然撞开,一条黑色精瘦的身影在感应灯下诡异出现。紧接着,希太族吸血鬼像是细胞分裂,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了八个,最终分裂成一大簇黑暗。
在他们身后又出现一名老者,兰蒂和曼度菈都认识他,他就是昆虫学家老舒特赫尔爵士。
兰蒂开了两枪,立刻拉着曼度菈转身往楼道里跑。这时上方的楼层有脚步声传来,她俩刚跑到二楼,警觉楼下也涌上来几个吸血鬼,数量占优的敌人把进退路线都堵截了。
兰蒂抱紧曼度菈,急中生智撞破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锋利的玻璃碎片割伤她的肌肤,但是这并不可怕。最麻烦的是一张网正在等待她俩,楼下有四个吸血鬼张网早就做好了准备。她俩一落地,网就收起来,四支冷兵器抵近了她俩的脖子,动一下就可能被割喉。
老舒特赫尔爵士从天而降,用冷彻入骨地沙哑声音说:“我劝你俩老实一点,别抵抗了。”
落入网中的曼度菈情绪失控地冲着老昆虫学家怒骂,兰蒂也无法阻止助教姑娘的满腔怒火。然而吸血鬼们控制了她俩并没有加以迫害,这往往意味着事情会更糟糕。
结局难以预料。
吸血鬼不急于杀死人类,通常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吃饱了,留着你等待下一次对鲜血的饥渴才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