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被推开，普鲁斯像迷失方向的犀牛莽撞地走了进来，第一句话就问：“公主殿下，有杰茜卡的消息吗？”
琴放下手机，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能别这么突然就闯进来吗？敲敲门不好吗？”
血姬非常无奈，看了看普鲁斯，又看看琴，表情呆滞地摇摇头。
普鲁斯紧皱眉头，一点都不像还是人类身份时那位性格稳重老练，冷酷深沉的教官。他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走到琴的身旁，琴收起了腿让出位置。他坐下之后歪着头叹气：“真没劲。简直无聊透顶。”
血姬和琴交换眼神好似在说：恋爱中的男人啊，真是糟糕。多愁善感，优柔寡断，几乎找不出一句褒义词来形容他们。
德国队长坐立不安，又走到窗口，哗啦一声拉开窗帘。他的眼睛闪烁不定地望向19层下的街道，嘴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像是修道士在念诵圣经，菜市场里的菲佣在和老板唠叨菜价，他不知道他失去冷静了吗？杰茜卡只不过才离开2个小时而已。
琴不可思议地摇头，重新戴上耳机回到德语学习中，有趣的填词游戏正吸引她全部注意力。
血姬翻了个身斜躺着，调整了靠枕在脖子下的位置，把脸对着沙发，避免面对普鲁斯的惴惴不安，指不定他又会来纠缠她问问题。她倒不是没耐心的领袖，只是这会儿她自己都烦死了。
——这个无聊透顶的夜晚，到底会不会有起色。
房间里很有默契地恢复安静的气氛。发呆的发呆，研修德语的继续学习，闭目养神的假装休眠，就这样谁也不招惹谁。
十分钟之后，血姬的手机“叮叮”响了两声，在空旷的房间很有立体感，也特别引人关注。
普鲁斯满怀期待的转头看向血姬。琴也拔掉耳塞，扔下手机，从沙发另一头爬了过来。血姬拿起手机，喜形于色地摇了摇：“你的姑娘来短讯了。”
血姬划开手机安全锁，看到杰茜卡发送的话。一连串信息从WhatsApp发来。
——“哨兵”正带我去庇护所。
——这家伙叫托尼加•铁托，负责苏黎世。
——等我到达目的地就发GPS定位。
——准备好！！！
血姬立刻回复：好，收到。
普鲁斯凑过头看到以上讯息，马上变得精神百倍，没有丝毫颓废，目光犀利得像是出鞘的剑锋。
血姬检查了手机电量将它重新连接上充电线，她抬起头果断地问：“我们要做个决定，是留下珍妮和约克•秋守在医院，还是让他俩一起行动。”
琴看了普鲁斯一眼，似乎在等他先说。
普鲁斯简洁明了地说：“让他俩参加行动，我们不清楚哨兵的数量和实力，如果要控制冲突局面，我们人手不足，需要女巫和猎人。医院里暂没必要留太多人，有坎纳瓦尔和狄克足够，别忘了他们是‘星辰之傲’战士。”
血姬的眼睛快速地转动，立刻下决断：“好。准备一下，带上武器。普鲁斯，你打电话让女巫与猎人返回病房。”
“是。”普鲁斯从裤兜里抓出手机拨打电话，琴与血姬步入卧室更换作战服，一切进展有条不紊。
普鲁斯打完了电话，神采奕奕地看着窗外，有些激动和亢奋。最重要的是杰茜卡来消息了，目前还算顺利。他从没想过，假如有天失去她，他还需要永生吗？没人知道以后的事，关注眼前，爱是一切的救赎。
*******
杰茜卡在八成新的大切若基内坐着，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并且回答肯尼特牧师的问题。他详细地问询她是什么国家的人，住哪座城市，到苏黎世是来旅行还是工作，都是一些琐碎问题。
大块头铁托开着大切若基时很有气派，他说这是他的爱车，并吹嘘美国CIA和FBI特工都乘坐这类车型。
杰茜卡暗自心里揶揄：不是说哨兵要低调行事，过隐士的生活吗？他还购买大切若基在苏黎世招摇过市。我看是圣廷娇惯了这帮哨兵，以至于其它“星辰之傲”的恶魔猎手，驱魔师就被缩减了薪酬开支。
她想起“阿喀琉斯之瞳”的生活过得节衣缩食，多寒酸。迦罗德副守备官需要随时随地省着点用，才能管好他们的衣食住行。想到他，杰茜卡的眼圈都红了。
好心的肯尼特牧师还以为问到她伤心往事。“噢，抱歉，我不该问那么多你的家事。”他歉疚地说。
“没，没事。”杰茜卡撇嘴，勉强回答他。
她刚才悄悄发送了信息给梵卓族公主，希望她们已经准备了完美的行动计划。
大切诺基在行驶中车速不快不慢，铁托并不着急回去。反正有领队塞伦女士和只见过一次面的贾尔斯•班德尔，那个家伙负责伯尔尼，而塞伦负责日尓瓦。他们都分管瑞士，但是根据哨兵计划的章程，他们互不来往，不允许联系和套交情。更别说谈恋爱，他能看出来班德尔对塞伦有意思，色迷迷的眼神早就暴露欲望。或者说班德尔对所有漂亮姑娘都有感觉，那家伙很好色。
有一次，他看到班德尔偷窥塞伦洗澡，他没有管闲事。因为那小妞有时候说话趾高气扬的。他不喜欢被一个女人使唤。
反正班德尔没有太过分越过界限就好。不然，他发誓会揍得他满地找牙。铁托自认也是个有正义感的男人。他希望塞伦洗澡时拉好了浴帘，那样的话，猥琐的班德尔看不到任何东西。
铁托在开车时注意力分散，不然会发现些蹊跷，后座的姑娘在偷偷摸摸发信息，表现得神色慌张。
他在思考很多问题。塞伦对狼人太友善。最令人诧异的是狼人对他们的审问全部坦白，他们问的任何问题，他都畅所欲言，看不出有隐瞒的痕迹，甚至没撒谎。但是“彼世界”生物是黑暗化身，邪恶代言，敌人永远是敌人。他很清楚对狼人报以过于明显敌意也会招致对方的反噬。
铁托经过深思熟虑，认定狼人处于配合状态，哨兵能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情报。这显然对他们的行动有利。
铁托在三人小组处于微妙地位，他谁都不套近乎，也不偏帮任何人。不过，他的提议算不上正人君子的作风。他跟塞伦，班德尔商议给卢西法下毒，在明晚交换人质后，狼人会报销下地狱；或者在食物中下药，然后在卢西法的皮肤像给宠物狗一样注射一枚芯片，能追踪位置。反正卢西法就是一条狗。
这样，“斥候”指挥官就可以掌握狼人伙伴们的位置，他们能打一场漂亮的剿杀战役。哨兵在“星辰之傲”名声大震，当然是一件好事。
塞伦严词拒绝。班德尔没有表现出浓厚兴趣，仿佛只要塞伦的意思是什么，他就盲目跟随。班德尔就是个猥琐的老色狼。只要塞伦答应跟他亲热，也许喝她的洗脚水，他也愿意。
铁托复杂的思绪正想到这儿，蓝牙耳机响起电话声音，他也没有避讳，直接按响接通车内音响。
班德尔令人讨厌的声音气呼呼地：“他妈的，狼人跑掉了。”
“什么？”铁托一瞬间躁烈脾气冲上脑门，“怎么回事？”
“都是塞伦的主意，让狼人洗澡。他试图用浴帘内的钢丝解开手铐攻击我……”班德尔试图解释过程。
铁托打断班德尔：“废话少说。后援到了吗？”
班德尔回答：“到了，指挥官还截击了狼人，谁知道哨兵中有狼人的同伙，劫持塞伦带走了狼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塞伦被劫持了？”这是个坏消息，铁托一通恶骂，狠狠地砸方向盘，让杰茜卡和牧师都很担心他开车失控。
班德尔气恼地问：“是的，你在哪儿？”
所有对话都清清楚楚反应在杰茜卡和牧师的耳边，他俩的神情都惊呆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杰茜卡快速判断，斟酌事情的严峻性。她得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是不是找机会离开？反正卢西法已经逃跑了。还劫持了他们的一位哨兵，她没听错吧？
她有点自嘲，对哨兵以往的敬意都像水蒸气挥发了。狼人，干得漂亮。让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哨兵好好反省一下，别以为出类拔萃，而不把“星辰之傲”的其他恶魔猎手放在眼里。让哨兵了解地球不是围绕他们转，太有必要了。
铁托忽然发出冷笑：“没关系。”
“什么意思？”班德尔问，“指挥官带人去追了。”
“我有办法知道狼人在哪里。”
“见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铁托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道出了机密。说完之后，铁托再次发出一连串的奸笑，好像很过瘾。
杰茜卡觉得这表面上看去粗鲁莽撞的大块头原来心机深沉，老奸巨猾得像成精的狐狸，不禁有点不寒而栗。这一刻，杰茜卡的心情糟糕到了冰点。
她立刻发送信息给血姬：情况有变，等候消息。
*******
奥迪在车流中渐行渐缓，离开苏黎世的高速公路收费站滞留了大量车辆。卢西法和莫莉卡的车停在一排排各种类型，颜色各异的高档轿车后边。车窗涌入的疾风激荡她的长发，送来好闻的香味，有时是洗发水香波，有时是她的香水。
卢西法嗅到了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让他忍不住想打个舒服的喷嚏。
最后击碎沉默，打开话匣子的还是莫莉卡，法国女人咳嗽了一声，让他注意自己要讲话。真是个聪明可爱的女人。她侧过头瞟了他一眼，转移视线到副驾驶座，悠闲地说：“你盯着我的‘阿尔忒弥斯’有一会了。它性感吗？照我说，它是个喷血尤物，那是不是你们男人的口吻？对漂亮小妞调情时说的话？”
卢西法愣住了，她挑起的话题还真尴尬。“你说的是对的。”他傻傻地应付了一句。
“你有点呆呆的。”莫莉卡皱起了眉头。
“它是你的天堂武器？”卢西法马上想打破她对自己的印象，被漂亮可人的姑娘形容是呆瓜并不让人高兴。
“阿尔忒弥斯是希腊神话中的狩猎女神和荒野领主，她赐福于森林和大自然。我喜欢她。我们是狼人。”这是她首次承认自己的狼人身份。
“你取的名字很酷！”卢西法觉得对话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接着说：“为荣耀战斗到最后一刻，勇往直前，无坚不摧是月光女神的恩赐！”
“狼族格言。”她嘴角微微一笑。这是莫莉卡第一次对他微笑，虽然很短暂，让人庆幸沉闷的相处有了转机。
“你和塞伦是很好的朋友？”他问了个好奇的问题。
“是的，难道不像吗？”她答。
“我的意思是她是个哨兵，而你是狼人，‘星辰之傲’把我们都归类于‘彼世界’生物，但你居然使用六翼天使刃，这一点很让我诧异，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叫它是‘天堂武器’。”
“是的。所以我很感激塞伦，她的脾气性格，她的善良，我感谢上帝让我认识她。我喜欢她。”
“我，我能问是属于什么样的喜欢吗？”卢西法说出来的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天哪，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女人吧？哈哈哈……我要去告诉塞伦……哈哈……”她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以至于隔壁轿车里的男人摇下车窗，开始关注她。
那个家伙打了个招呼：“嘿，女士，你笑起来可真可爱，我认为你再笑下去会需要人工呼吸。”
莫莉卡朝他伸出了中指，并且抓起“阿尔忒弥斯”旋出刀刃，朝他晃了晃，冷冷地说：“信不信我阉了你？”
那个家伙立刻闭嘴，乖乖地关上了车窗。
卢西法憋着笑意，只好使劲地掐大腿，怕自己笑出来让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变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