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淡金色的灯光与地面橙黄色的射灯相互辉映,居于半圆形拱顶之下,耶稣受难像沐浴在光芒里栩栩如生,像是上帝彰显神迹。浑厚,凝重的复古圆体叠柱支撑着拱廊,受难像下方是高耸的烛台,多达六座阶梯式地陈列在贴满金箔的桌子上,色彩缤纷的拱形玻璃窗挡住了夜色。
在这神圣的地方,庄严,肃穆是仅有的元素。
安静空旷的圣彼得教堂,有人陆续关闭了边缘的照明灯。左右的长条椅排列得整整齐齐,杰茜卡坐在椅子上神情沮丧,继续着她的表演,心里其实很内疚。
泽卡•德米齐神父一边慈祥地聆听杰茜卡的述说,一边尽力温和地安慰她。神父看上去很正派,耿直,是位善良的神职从业者,他对神明虔诚无私,对弘扬教义不遗余力。而她正在欺骗这个善良的人。
教堂的门被叩响,肯尼特牧师去打开了门,一位身材高大风尘仆仆的男人向牧师出示了六翼天使刃,像是一头熊闯进来。
他的脚步沉重,急匆匆地走进来,丝毫没有意思要维持肃穆的教堂环境。他快步走到了德米齐神父和杰茜卡旁边,肯尼特牧师关好门也紧跟着一路小跑过来。
德米齐神父叮嘱道:“肯尼特,你再去检查一遍所有的门窗有没有锁紧,封闭。必要的时候你需要携带武器。我们不能放松警惕,黑暗生物有人类奴役。”
肯尼特牧师点点头去行使他的职责:“知道了。”
“就是她?”大块头男人看了杰茜卡一眼。
德米齐神父微微颌首:“这位姑娘看到了吸血鬼狩猎,她被盯上了,有个邪恶的女吸血鬼要杀死她灭口。我必须帮她。”
杰茜卡胆怯地微微抬头瞟了大块头男人一眼,小心翼翼地眼神像是被他的粗暴给吓着了。
大块头男人绷紧的胸肌在灰色T恤中展现力量,粗壮的手臂有刺青,是只苍鹰。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叫托尼加•铁托,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们是人类守护者,来自圣廷一个叫‘星辰之傲’的古老组织。”
“女士,我和你说过,他们就是对付吸血鬼的专业人士。”德米齐神父善意地拍拍杰茜卡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接着,他转述了一遍杰茜卡的事告诉托尼加•铁托。
铁托显得心不在焉,低垂着头精警地注意教堂四周的拱形窗户,聆听四周的动静,对杰茜卡的故事并没多大兴趣。
哨兵毕竟见多识广,这类普通人与黑暗世界交集的意外事件多不胜数,在世界各地每天都在发生。
有种担忧萌生在杰茜卡的心里,由浅到深。这位大块头哨兵肯定能带她找到扣押卢西法的巢穴。但是她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会不会有人认识她。因为不能排除,哨兵曾经从弗兰科迪安守备官那儿获取到“阿喀琉斯之瞳”成员的信息。在某些城市,他们也曾得到哨兵的支持。包括在武器补充,资金运转,联络圣廷,或者是临时的庇护所等等方面。
这时,铁托和神父走到一边去,好像在探讨什么问题。过程中,似乎还发生了争辩。尽管他俩压低了声音,杰茜卡出色的能力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教堂里肃静,凝重的气氛,以及恢宏广阔的建筑空间有无形压力,让你不得不变得虔敬,再浮躁迷乱的心灵也变得澄净,心如止水。或许就是因为太静谧,教堂前厅似乎落下一根针也能听清楚。
他俩并没有刻意隐瞒对话内容。
铁托义正言辞地质疑:“为什么不让她留下。教堂里是神圣之地,邪恶和黑暗无法入侵。难道不比我们的庇护所更安全吗?”
“不,教堂里除了神职人员,坚决不能留下女士过夜。”神父矢口否决。
“难道我在夜晚带走她,就安全?现在可是黑夜之子最活跃的时间,我们的黑夜是他们的白天,难道不是吗?”
“肯尼特牧师将和你一起护送她去你们的庇护所。他有经验和你共同对付邪恶。”
“如果你坚持……”
“我坚持。”
铁托和神父结束对话,他俩走了回来。铁托几天没剃的下巴满是胡渣,干脆利落地甩甩头:“嘿,杰茜卡女士,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杰茜卡心头暗喜,还装出祈求怜悯的样子:“我不能留在教堂吗?”
“听着,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哨兵吗?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神父的脸上带着歉意,语重心长地耐心解释:“你会安全的。肯尼特牧师将和他护送你去庇护所。铁托是一名优秀的战士,他会保护你直到天亮后让你迅速离开这座城市。邪恶与黑暗将再也找不到你。”
“噢,回家。谢谢仁慈的主,谢谢主的仆人,为我带来怜悯和帮助。”杰茜卡在胸口划十字,然后扑在神父的肩头,唔唔地哭泣。
神父张开双臂接受她的拥抱,轻轻地拍着她,安慰她:“放心,没事了。”
她挤出来的泪水并不多。如果伙伴们在场,很容易识破她的小把戏。杰茜卡真应该考虑去好莱坞做演员,她发誓要去读一些关于表演课程的书籍,比如说俄国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撰写的《演员的自我修养》。她又小心翼翼虔诚地走到耶稣受难像跟前,双膝跪下去祷告,祈福。
“抓紧点。”铁托的粗嗓音在催促。“乘现在还不是深夜,街上还有行人。”
神父狠狠地瞪他一眼,划了个十字,意思是在别人做祷告时,你不该去打扰。
铁托撇撇嘴,也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歪着头看到肯尼特牧师一身黑色教士装扮,拿着本圣经,手握着悬挂在胸口的十字架项链,默默地在等待。牧师已经准备好出发。
几分钟后,杰西卡结束祷告在铁托和牧师护送下离开。德米齐神父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精警的眼神扫过广场各个角落,紧紧地关闭了教堂的侧门,心里在为姑娘祈祷平安。
“让一切黑暗与邪恶滚回地狱。”神父坚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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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斯一直不放心杰茜卡,他的担忧被证实过于多虑。他想要留在圣彼得教堂附近,等待消息或者采取行动。虽然,他也不知道事态发展如何。
梵卓族公主理智地为他解析,分辨杰茜卡的计划。从某种意义上说杰茜卡的“深入敌后”并没有危险。她只是回到自己的阵营,属于人类的保护者队伍。唯一要担心的是哨兵中万一有人认识她该怎么办?她如何解释?
琴也理解德国教官对杰茜卡的关心和爱护。不过,她也俏皮地开玩笑:“普鲁斯,你觉得她在一群吸血鬼中间,以及一群志同道合的‘星辰之傲’伙伴身边,哪边更危险呢?”
答案迎刃而解。普鲁斯深知她俩说的都是事实。
回到私立医护中心,血姬和伙伴们都在静静地等待杰茜卡的行动计划奏效,她给血姬短讯中提示:如果得到哨兵的任何消息,她会第一时间通知。
弗兰科迪安守备官仍旧在重症室没有苏醒,坎纳瓦尔、狄克在三楼外边守候,而珍妮、约克•秋负责第二道防线。血姬与琴,普鲁斯在病房中等待。普鲁斯显得心神不安,一会去走廊上散步,一会去三楼观察弗兰科迪安的状况,血姬的命令他只能遵守,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他留在圣彼得教堂附近,让哨兵或者神父看到,计划很可能泡汤。
杰茜卡毫不夸张地阐述了关于哨兵的事。
这群城市守护者从“星辰之傲”中严格筛选,通过苛刻的条件才加入哨兵队列。他们无愧于“精英”的称号,甚至被誉为“精英中的精英”。
哨兵的数量几乎占据了整个“星辰之傲”力量的45%。坎纳瓦尔和狄克对哨兵也多有赞誉,充满敬意,巴不得加入杰出的哨兵阵容。因为据他俩回忆,哨兵很孤独,并且不允许互相接触,认识,恋爱,保持独来独往地风格,不交朋友,离开家庭隐姓埋名。哨兵不需要其它工作掩饰身份,每月都会获得圣廷拨款,有丰润的收入过高品质的生活。
血姬和琴,普鲁斯一直在和“阿喀琉斯之瞳”伙伴交流,获取更多信息。对哨兵有了崭新和直观的认识。
哨兵计划曾经作为“星辰之傲”和圣廷最值得称颂的制度存在,战绩彪炳。
人类正义力量授权哨兵可以在驻防城市追缉,逮捕“彼世界”生物。而且能对邪恶攻击事件做出最迅疾地反应,他们能互为奥援,在广大的欧洲城市迅雷不及掩耳地集结,使用武力。
目前“星辰之傲”的哨兵只部署在欧美大陆31个国家88座城市。并设欧洲区指挥官以及美洲区指挥官各一名,副官各两名。因此,哨兵当之无愧成为“星辰之傲”的主力构成,人员精简,除了指挥官之外没人知道数量。
琴靠着沙发在学习德语,她充满卷舌音的德语突飞猛进,血姬除了鼓励之外不允许她去打扰敬轩的学习,原因是他要应付考试,漫长的暑期就快来临。
血姬在沙发另一头躺着,懊恼地用手枕着头,反复思考,也反复看着腕表。
刚刚过晚上20:00。有时候时间过得相当漫长,枯燥乏味,而公主的心里却焦躁,忧虑不安,脑海里同样处理着许多事情,纠结着数不清的问题。关于哨兵劫持卢西法的事,那个威廉给的保密优盘内有什么重大机密?卑鄙无耻的大长老古利特是否在酝酿新的阴谋?血族世界的失踪人口是否与阿萨迈族与希太族追杀杰茜卡姐妹有关?
她曾经答应敬轩的承诺,她和琴将会陪伴他回中国度假。她没有准确界定时间段,这件心事也一直困扰她。
说实在的,猎魔小队还有太多亟须解决的问题。她对“阿喀琉斯之瞳”的帮助还有后续麻烦,她要如何构建与“星辰之傲”的桥梁,缔结同盟?黑暗世界的阴谋关系着世界上各个种族的命脉,拿非利人身上有什么秘密是邪恶势力需要的?
有些问题正悄然发生交集,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一起。
紊乱的线索总会有一个线头,只要破解了关键点,一切也许就能迎刃而解。
烦恼真像是一千头饕餮正在攻城掠池,而血姬就伫立在山海关上,像是中国古代临危不乱的花木兰。她扼守住了平衡世界的关卡,将邪恶阴影抵挡在和平之外,而她能否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