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姬正被某个方向的艺术品或是建筑风格吸引,过去查探时,卢西法感应到一种异常的力量场,那是近在咫尺的威胁,说不清楚是友善还是敌意,让他心神不安,仿佛有个牧师在致祈祷词为亡灵指引道路,而你正走向死亡。
他一回头,“薄荷和氪金”博物馆门口有条身影飞快地转身离开,陌生人本来是打算走进来的,却改变了主意。
卢西法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人是跟踪他和血姬到这儿的。他回头看了一眼梵卓族公主,血姬正走向角落,墙柱挡住了她。他再次望向门外,有种熟悉而且让人疯狂的感觉正在牵扯他出门追上去。
他既不能让线索白白溜走,又不想打扰到公主细腻缜密的观察。所以,他没打招呼就冒失地奔出场馆。
陌生人混迹在人群中,正加速离开,只能看到浅蓝色背影匆匆消失。
狼人优秀的嗅觉让他继续追踪,一点问题都没有。他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博物馆,心想:我可以打电话给她。现在,我一定要查明白是谁在跟踪他和公主。
最惊诧的是,陌生人是他的同类。他的鼻子绝对不会说谎。没错,是月光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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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骨眼上,由于某种原因,卢西法竟然离开了血姬。因此,公主意外地又回到单独探险模式。
黑暗中,她的手指触碰着墙壁,从中去感应信息。地上有更多的血迹,有的遗留时间更长,有的还比较新鲜。蜘蛛网悬在头顶像古代航海术中的罗盘,尘埃的地面铺满杂乱的脚印。她恍然大悟,该死的斯坦丁,这个恶魔把来博物馆里欣赏艺术品的游客绑架了。
血姬揣摩着这里曾发生的一切,细致观察。
不知名的博物馆极少引人注意,单身背包客很容易被忽略,反正满街都是他们的身影。博物馆关闭时间在19点整,吸血鬼刚开始掌控黑夜,斯坦丁的爪牙开始掠夺旅客当作晚餐甜品。
孤单的流浪汉,酗酒的醉鬼也是血族狩猎的目标。不难想像,谁会在意某条街上少了一个乞讨者?
可那种狩猎个案仍旧比不上吸血鬼将目标盯上欧盟首都庞大的游客资源来得方便,就好像是量贩供血旅游团在布鲁塞尔每天进进出出,甘甜的生命力量携带者数量只增不减。
狭长的走廊锁定着死亡。被绑架的受害者经过这儿的时候,吸血鬼收割恐慌和惊悚,类似负能量似乎能刺激他们的食欲和欢愉。血姬想起安特卫普城地底下迷宫一样的排污管道,还有“天罚之路”。她将眼前的威胁视为挑战。在歌乐森林和诅咒森林,她就已经用战斗证明了自己。
血姬加快了步伐,夜幕降临后,普鲁斯会带着琴、威廉支援她们。她必须先弄清楚密道有没有可靠线索,以免第二队扑空。从而更有效率的直接转去下一个庇护点干掉斯坦丁,反正他是个暴君。
她隐藏了身份。不能泄露任何信息让欧洲血盟议会知道她正在狩猎他们的高阶成员。要不是为了帮助威廉,换取情报,公主也不想和整个密党的权贵们开战。因为,他们大多数都在“死亡全球速递”行动中支持过她对付邪恶图腾狼人的战争,包括斯坦丁在内。如果最后抓到斯坦丁,她决定给他一个痛快。
墙内的密闭空间能诱发人类幽闭症,不过吸血鬼不怕。大多数血族都选择棺材安寝,极少像血姬这样保持着大量人类生活习惯,比如说夜里休眠,白天行走,还有睡在床上而不是床底。
黑暗中,她的步伐静悄悄地,不禁想起一幕往事让她露出了微笑。
有次,敬轩对她和琴说:“嘿,亲爱的姑娘们,我考虑有必要在你们那可爱的脚丫锁定一个猫咪的铃铛,免得你们每次忽然靠近我的时候,都吓得我半死。”
她俩听了捧腹大笑,琴跳到床上抱着他尖叫:“轩,你太可爱了?你为什么不在脖子上像‘茶杯’一样套个铃铛?”
“是呀,做我和她的宠物。”血姬也忍俊不禁,目光中流露着无限温馨。
狭长的墙缝通道里发出她嗤嗤地轻笑声,于是赶快捂住嘴巴,心想:如果哪天从床底爬出来吓他,肯定很过瘾吧?这主意不错,她觉得要和琴聊聊。
这时,眼前出现左右两条岔道,血族的视力让她先选择走左边。血迹明显往左边的方向多,如果卢西法在,她和他本可以分头行动。
左边岔道有自然光线,走了大略八码,她来到了一扇窗户前,血姬谨慎地将窗户推开探查。外边是个宽敞的地下停车场,窗下就停放着一辆厢式货车。斯坦丁的爪牙利用窗户转移人类猎物,提供给主人享用。
她对自己的分析很满意。手机铃声响起,把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她摸出手机接通。
卢西法低沉地声音传来:“抱歉,公主。我发现一条线索,花了点时间去处理。你在哪?”
“找我留下的纸巾,墙柱有暗门。”血姬语气放松,吸血鬼如果能被吓死,刚才卢西法就干了这件事。她反过来安慰他不必致歉,“我也感应到那个陌生的力量。”
“嗯,我俩会合了再说。”卢西法的语气透出敬意。
血姬走到岔道处,看了看幽深的右边,决定等到卢西法一起行动。卡西欧运动腕表上的荧光指针在15:30分,从走进“薄荷和氪金”博物馆后,刚刚过去半个钟头。
一分钟内,卢西法赶到她身边。狼人的感官雷同于吸血鬼,嗅觉更出众。卢西法习惯在战斗状态,有了血姬的纸巾指引,他飞快找到暗门进来。
血姬问:“怎么?你很沮丧的样子?”
“我跟丢了。”卢西法不服气地说。
血姬故意白了他一眼,做出理解的表情。“走吧。”她向右边的岔道前进,卢西法警惕地超过她走到最前面。他回答:“有危险应该是我在最前面,这是奈法尔大萨满跟我说的话。”
“所以,你要履行职责?”血姬粲然一笑。
“公主殿下,我对我刚才擅自离开的行为抱歉!”他还是将盘旋在心里的惭愧说了出来。狼人勇于承担错误,纠正自我。
“嘿,你是我的勇士,不是奴仆。针对突发事件你不能拘泥死板。何况,你是不是觉得那个陌生人是来跟踪我俩的?”血姬停下脚步耐心地说。
“是的。公主,我有预感。陌生人把我俩当成了猎物。我发现他后,他先逃走了。”卢西法在黑暗中的眼瞳发绿,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陌生人代表了什么阵营?要做什么?血姬在暗地里估量,卢西法仿佛能明白她在想问题,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一个在城市游荡的陌生狼人。”他有些不能理解的语气,“可是,又有些不同的地方!”他无法比喻那种矛盾感。
“陌生狼人?离群的剥皮行者?”血姬咀嚼着话里的信息。
——这意味着那家伙极度危险,甚至可能将她当成了猎物。要不是有卢西法在,她或许会遭受攻击!
另一扇门出现在眼前,卢西法拔出背包中的“地狱守卫犬”大号战术双刃军刀,轻轻用刀尖抵开门。门没有发出明显的嘎吱声,他嘘了口气。
看到房间里的情形,他俩有些惊讶。密室中顶到天花板的书架铺天盖地,有大略五到六排,上边是各种皮质封面厚重的书籍,落满尘埃,看起来大部分是典藏,绝版,古籍。看到它们,血姬的双眼放光,她想起了霍普金钻石贸易大厦地底的梵卓族图书馆。她兴奋地说,“太棒了。我喜欢这里。”于是第一时间愉悦地去翻看书籍,查阅书架的编号,图书的分类。
卢西法在旁边跟随她保持警戒,暂时没有其他发现。暗室的作用似乎就是储藏书籍,属于斯坦丁的馆藏。
血姬忽而想到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紧闭窗户。她有个绝妙的主意,保准气死斯坦丁。她打算把它们全部转移,运回安特卫普城的家里。这念头让她兴致勃勃,不禁做了个决定:以后行动中发现陌生吸血鬼的图书收藏就充当战利品带走。
卢西法看到了书架和墙壁间隙有狼头图腾的雕塑,他走进细看。它竟然是真的,防腐制作后还凝固着那一霎那的野性狂怒。
基于狼性之心的召唤,他恼怒地握拳说:“做标本的人都该下地狱。”他的手变形为利爪将狼头硬是从墙壁拽了下来。
血姬来不及阻止,卢西法脚底骤然陷下去,除了书架的地面,其它的立足空间形成一个圆弧陷落区。卢西法反应再快也扎手扎脚掉下去,千钧一发,血姬抓住了书架悬在半空。她哀叹一声,那下边就算是无底深渊,她也必须跳下去。
她要救狼人战士,不然怎么向卢西法的兄长卢西奥交代,还有大萨满奈法尔?
地底的风飕飕在身边掠过,她以为一直会坠落下去,三十多秒后,脚下一条绳网将她拖住,她看到网上一头巨型狼,鬃毛耸立如剑戟,低吼咆哮着。
卢西法尴尬地拽着网看着她。血姬哭笑不得地说:“现在可好,谁让你发脾气的?”
他额头上有汗珠,下边很燥热,他从巨狼形态转变回人形,羞赧地答:“我俩得等到入夜,普鲁斯来救援。哎哟,我能想象到德国队长的嘲笑。”
更糟糕地是,血姬朝他摆了摆手机,上边显示没信号。她将手机无奈地塞回牛仔裙兜里,静下心来查看陷阱的构造。她移到边际去触摸洞壁,陷阱是椭圆形光滑的水泥墙,看不到顶部和底部,漆黑一片。绳网暂时保证安全,陷阱的主人还不想她俩马上就死。
这难不倒她。她走上了洞壁,回头说:“你试试看。”
卢西法转变为巨狼纵身一跳,爪子爆发出力量在洞壁上猛烈地爪击,留下一道道浅沟,立刻下坠再也上不去。质地光滑坚固的洞壁让他的利爪无计可施。
血姬毫不气馁,她是魅蓝血族,有足够力量挟带卢西法上去。“你等一会,我先上去看看。”
卢西法无奈地看着她消失在头顶。
血姬向陷阱顶端靠近,还剩二十码左右,突兀间墙面有扩音器说话:“你不是打算这样就能安全离开吧?”卑劣的语气和猥琐的声音让她想起来,是那个“薄荷和氪金”博物馆馆长办公室的纳特。馆长曾用肮脏的眼神对她进行了一番评头论足的“视奸”。
洞顶的出口陡然关闭了,在她行走的位置嗤地喷发出一股气流。她发出愤怒地尖嘶,下一秒洞壁管道再次喷出来的东西是烈焰,血姬直线急坠,头顶燃烧成火海。
尴尬的现实是她和卢西法被困住了。她没能力与高温烈焰抗衡,肯定会烧死她,除非她是炽焰血统的吸血鬼。